洁白的齿咬咬沾着残存口脂的下唇,楚衔枝突然就有了理由。
“孤…去洗把脸。你先睡吧。孤头痛。”
衣衫窸窣间,楚衔枝低着头便要打道回去,那榻上的男子似是一动,要来牵她。
楚衔枝皱着眉挥手将人轰回去,便加快步子往门口去。
未想咚咚拍了几下门,却是从外头反锁了。
楚衔枝此刻没什么力气,便干脆伏在捎带了寒意的门上,沉沉唤人:
“念霜…扶孤出去。小菱角?孤未洗漱…孤头疼…人呢?哪里去了?”
却没有一个人回她。
身后水声淅沥,楚衔枝突然脚一软,脑门冲着结实的楠木门砸去。
她恍惚感觉到不好,却没劲头,幸好祁燮无声无息地过来捧住她的头。
他唤她:“太女,臣夫来伺候洗漱吧。”
楚衔枝推他,忽然不悦:“滚。”
他沉默了一瞬,蓦地道:
“得罪了。”
便一把抱她起身。红帐飘,清水荡。寝宫里小小的放了一点银丝碳。温度控制地极妙,脱干净了也正巧不冷不热。
楚衔枝挣扎几下,那手却顺着衣襟往里探,动作间略有沉顿,但剥地极快。
祁燮低声,抱紧了她:
“水温合适否?”
“…”楚衔枝答不出话。她只存一丝意识,困地很。
她知道,水声清脆。祁燮动作轻柔,除却他那爪子揉动了不该揉的地方,伺候的其实很不错。
眯地只剩一条缝的眼里,楚衔枝看着一室红,一瞬忘了自己在哪。
这不像她的东宫。
她的东宫,是冰冷无情的。她与东宫是一体,东宫,怎么会这么热闹呢?
酒意未消,竟然愈发上头。她那脑仁里糊做一团白色。
不知何时湿透的发贴上右颊,张着唇的时候一不小心便咬进了嘴里。吐了两回吐不掉,便干脆衔着。
贝齿一咬,一松。一咬,再一松。
“你做什么?”楚衔枝忽地便绷紧了腿。
同她面对面坐着的男人沙哑了嗓,一点点地回:
“臣夫为太女祈福。”
“祈福?”
“祈观音大士乘莲而来。”
“什么玩意。”
他闷头耕耘许久,哼地百转千回,叫人心痒难耐:
“嗯…观音/坐/莲。祥瑞之兆。”
楚衔枝于是不言语,任那雨打芭蕉急。又是乏了,便蹬去:
“孤泡累了。”
祁燮抓住她的脚,仔仔细细地放在手中来回摩挲许久才放下,道:
“太女小心起身。”
“…”楚衔枝转不动脑子,只觉祁燮今日莫名其妙。却摇摇晃晃站起来。
草草擦去水珠回榻上,手边一硬。摸到一本书,她正皱眉,祁燮踢了一脚重物后便道:
“太女倦了?”
“…尚可。”
“那臣夫念这书吧。”
“善。”
书页便翻动,红白肉颤地重影,他压抑地低声:
“诗云…百重褶皱拂秋风…玉蚌翕合翻红肉。狂蟒起落溅白流,无牙偏爱吃硬肉…”
涓涓细流不知何时化作狂风巨浪。楚衔枝揪着褥子,累地不行要睡,却又有人找她来练枪。
他一本正经地寒声:
“太女枪术一绝,臣夫正修习中,如今斗胆同太女一战,请太女赐教。”
楚衔枝眉头挑起,便在睡梦里和他过那一招一式。
他倒是刁钻,处处往要害扎。攻势又急又重,若一个大意没躲开便要挨他一枪捅破血肉。
可真是阴毒。
论阴毒,楚衔枝从来都自认是有些本事的。未想比她阴毒者大有人在。
这偏头戳挑算什么?
好在她有招应对,虽未着黑甲,但几次以血肉之躯抵挡,也挡住了。只是实在耗费力气,正陷入囹圄,他也脱了力。
于是她立马抓住机会死命一个绞杀,登时叫他缴械投降,没了动静。同她服软时又不忘冷冷地嘴硬:
“听闻太女少年时以一敌七位枪师,不知臣夫可否再一战。”
楚衔枝正想不屑一笑,再道一声:“且来。”
未想脑中一痛,那人久等她不回,便自作主张开战。这次却更是阴毒,竟是趁她大意时掀起一番滔天浪。
浪里藏了无数兵器,衔枝觉得这人应该是十分恨她的,不然怎么会什么下三滥的招都往她身上使呢。
连环战下来,哪里都痛。甚至失了知觉,麻如一块随时要被白水浸地溃烂的朽木。
终于天亮,一觉醒来日上三竿。
楚衔枝眸子动了动,随后便觉腿间胀痛。
她飞了好大力才睁开眼,甫一能看清东西,便睁大眼,瞳孔一缩。
她惯爱睡在外侧,此时也一如既往。却居然瞧见只穿里衫的祁燮躺在地上。
他脚上还套着喜靴,睡地安详平和。
楚衔枝一愣,随后才想起来。她昨日成婚了。
…那便不奇怪。兴许是她将他踹了下去吧。
呼吸微顿,她试着蹬腿。却发现抬不动,重地仿佛刚从战场上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