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琦说:“是杨大人送我防身用的。”
巴图长长地“哦”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八卦。
云琦忽地抬起明亮的眼睛,问沈鸢:“对了,民女还想问您来着…杨大人他们在南边怎样了?”
因大军的战况都会及时带回朔北上都,杨清元写给她的信也会时常跟随带过来,而这段时间以来,她竟一封也没再收到了。
云琦得不到前线的情报,只能凭着无信的焦虑来找沈鸢,期盼能得到些消息。
沈鸢说:“他们还在与大余人作战,应是焦灼,你不用担心,待战局稳定,他会寄信给你报平安的。”
云琦还是在她眼里看到些许黯然。
是不好吗?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她心里打鼓。但她毕竟一介平民,不能打听太多关于战事的消息。
压下追问的欲望,云琦行了礼便向沈鸢告辞。
看着云琦远去的背影,沈鸢略有沉思。
“巴图。”她说:“再去问一问,现在还没有快信到达吗?”
巴图一抹吃完烤肉的嘴:“是。”
不只是云琦,就连沈鸢自己,也有多日未再收到来自南边的信息。朔北大军下了幽州、并州后,已再起兵向司州。但司州显然是根难啃的骨头,大军与敌军在司州境内对阵,已有半月有余。
草原上春去入夏,沈鸢腹中的胎儿也渐渐成形,这半个月分明能改变很多事。
但朔北大军就在河内停了半个月。沈鸢的印象中,草原上历来的战争尚未在一地持续这么久。
岱钦,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沈鸢抬头看向吊在天边的月亮,心里只想。
巴图低低地在旁说:“娘娘放心,若真有需要,汗王会来信下令的。若是还没有指令,便在他的掌控之中。”
沈鸢颔首:“但愿吧。”
话音落,只听那边叮铃咣啷一阵响动,草地上的两人闻声回头,看到踢倒桌案洒了一地酒器银盘的穆沁正掀帐大步跨出来。他看起来步伐不太稳重,显然有点微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在说着什么。
“我还是不是你兄弟?怕我抢功就算了,现在还叫人来制我,分明就是不信我!”
断断续续的,然后就被亲信小心翼翼地拉到一边捂嘴去了。
沈鸢立在一边,都看在眼里。
大军离营的时间愈长,各项不稳定因素也愈多。
离开前,岱钦和她说:“穆沁为人冷傲,但是人不坏,他忠心耿耿不会乱来。”
沈鸢一向相信岱钦,岱钦比她经历得多,比她知人善用多了,她从不会质疑他的决定。但她也知道人心亦变,时间太长,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些什么?
就像大军离营仅仅两个半月,留上都的军士们就有些不安分了。
沈鸢还是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沉声对巴图说:“还是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务必盯着穆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禀报给我。”
沈鸢侧着脸,原本温润的侧颜上蒙了一层清冷的月光,令她的眉眼也显得有些清冷。
巴图说:“是,一直盯着。”
沈鸢又说:“还有其他各子部的情况,也要留意。”
巴图说:“目前安定,并无问题。”
沈鸢颔首,似是放了心,搓搓发干的手心,正搓着忽然脸色一变,停了动作。
巴图问:“怎么了?”
沈鸢突然有点欲言又止似的:“没事没事。”顿了顿,又说:“我可能是有些累了,得早点回去休息了,这里烦请你收尾了。”
巴图点点头:“好。”
然后沈鸢就伸手,明显要搀扶,玉姿眼睛尖一眼就看懂了,连忙扶住她,两个人就步伐别扭地往回走。
走到半路,沈鸢再次脸色一变:“快停快停!”
玉姿吓一跳,赶忙停下了,转眼看到沈鸢已经扶住肚子弯下腰来了。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吗?”玉姿脸都吓灰了,忙要喊人。
“别别别。”沈鸢按住她,生怕她一抬脚冲飞出去:“我就是刚刚肚子动了一下。”
“啊哈?”玉姿怔住。
“就是就是…”沈鸢思考怎么形容:“就是好像从里面踢了我一下。”
玉姿:“…”
沈鸢:“…”
两个人在草地上互相瞅了对方一会,才慢慢反应过来。
玉姿小声问:“是不是胎动啊?”
沈鸢说:“这就是胎动了吗?”
怀孕后,也听有经验的人说过胎动,但这是沈鸢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时间还没意识到这就是“胎动”。
原来是这样的啊。
好神奇。
玉姿说:“肯定是了,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您是怎么了呢。”
沈鸢拍拍胸口:“刚刚也吓死我了。”
两个人都没多少经验,头一遭经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沈鸢忍不住敲敲自己脑袋:“我真是变笨了,这都能给吓着。”
玉姿盯着沈鸢肚子看了好一会儿,轻声问:“奴婢能摸摸吗?”
沈鸢大方地答:“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