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视线凝在他沾着血的脸上,语气生疏,脸上没什么表情。
“对了,楼下对面有一间药店,你去处理一下吧。”
她转身时,薛裴拽紧了她的手,她白色的袖口上留下了鲜红的血渍,触目惊心。
朱依依眉头皱了皱,已然有些不耐烦:“还有别的事吗?我们准备休息了。”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半,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力度收紧,那双手越拽越牢,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些许的慰藉。
他沉默、不发一言,再次开口,却是道歉。
“对不起。”
朱依依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朱依依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任何事,她无奈地叹气,望向他的眼神真诚又恳切:“薛裴,我很累,真的,你放过我吧。”
他眼眶霎时红了。
“对不起,我做不到。”
——
薛裴走出酒店大门时,不远处的广场放起了烟花,绚烂盛大又浪漫。
大街上挂着红色的灯笼,预示着这是新的一年,日历翻新,万物依始,所有事情好像都会有新的开始,所有过去好像都能暂时抛下。
夜色很深,薛裴坐在长椅上抽了一根烟。
因为手实在抖得厉害,他断断续续才点着。
就像是某种不好的预兆。
来往的路人都盯着他的脸看,窃窃私语,他知道此刻他有多骇人。
眉骨和眼睑的交界处还在不断往下渗着血,血液黏连在右眼的眼尾,很粘稠,让他差点睁不开眼睛。
他没有伸手去擦,而是让那血沿着脸颊一路往下滑至下颌处,最后滴落在黑色的大衣上,隐没不见。
打火机的火光映着这张脸,在他眼中,有着毁灭一切的疯狂与绝望。
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那些照片,他忽而笑得悲怆。
因为好奇她所谓的“喜欢的人”,所以他找人调查了她近段时间的行踪。
那一张张照片拍得唯美又浪漫,街头巷尾的拥抱、亲吻,浪漫的烛光晚餐,他们一起去蹦极,一起去寺庙祈福,她脸上有着许久未见的笑意。
和当初与李昼在一起不同,她望向陈宴理时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真切的快乐。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说“和他在一起后,我甚至不那么恨你了,也不想再埋怨任何事。”
她让他成全她。
刚才在飞机上难熬的三个小时,他望着这些照片,他想,是不是一直以来他获得的太多,又太轻易,所以注定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作为交换。
他想起她情动的样子,在那张雪白的床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迹遍布她的身体。
他伏在膝上,肩膀不住地颤抖,
继而是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在这个夜晚,他望着迷雾的尽头。
他的心死在了这个冬夜。
第62章
窗花不可幽禁落霞(1)
客厅已经收拾了一遍,东西摆放回原来的位置,地上蛋糕的痕迹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乍一看,和两个小时前好像任何没有区别。
但谁都知道,总有什么不一样了。
窗外飘雪,今夜月色却很好,朱依依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看月亮,很快旁边的位置有人坐下。
毛毯盖在她身上,右手被握住,温度从他身上传了过来,他掌心处还有伤口,朱依依触碰到绷带时,心里像被烫了一下,内疚的情绪渐渐涌了上来。
陈宴理似乎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先开启了话题。
“刚才其实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别人打架,不过我想应该表现得不差,”陈宴理仰头望向夜空闪烁的繁星,“没想到在这个年纪了,还能有这样的体验。”
陈宴理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了出来,想要降低她心里的愧疚感。
而事实上虽然他反应很快,但显然不是薛裴的对手,暴怒中的人出手是不知轻重的,他想如果刚才他不还手,现在大概已经进了医院。
当然,更关键的是,他从未想过薛裴会用这么原始又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陈宴理的话让朱依依陷入了回忆。
薛裴以前打过架吗?
其实是打过的。
他上学时候唯一一次受到处分就是因为动手打人,事情闹得很大,连薛叔叔都被请到了学校。
轰动全校的原因大概是谁也没想到薛裴有一天竟然会动手打人。
初二那年,她和薛裴分在隔壁班,课间薛裴有时候会来班里找她。
正值青春期,当时班上有些男生总喜欢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一开始是扯女生的头发,后来越来越过分,不仅爱说一些下流的荤话,还喜欢扯女生的肩带,围观的人笑得越大声,他们越得意。
那会坐在朱依依座位后面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听说他哥哥是学校什么团体的,整天以欺凌别人为乐,朱依依对他避之不及,没怎么和他说过话。
那天,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别人打了赌,课间的时候来找她麻烦,扯乱了她的头发后,又得寸进尺地扯她的内衣肩带,围观的男生一阵哄笑。
这会薛裴正好过来找她,见到这一幕,脸色立刻变了,几步跑了过来,在窗边就把对方的领子提了起来,抬手就是一拳,哐地一声把他的头摁住,往玻璃窗上撞,朱依依吓得魂都没了,让薛裴赶紧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