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谢娴霏安抚地拍了拍王绣鸢的手,然后对萧璃说:“阿璃此行,万望珍重。”说到这儿,谢娴霏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且放心。”
萧璃点了点头,然后又望向长安的方向。
“阿璃在看什么?”王绣鸢瓮声瓮气地问道。
萧璃收回目光,对王绣鸢一笑,“没什么。”说完,翻身上马,再次对四人拱手道别,之后,就掉转马头,策马离开。
郭宁见萧璃总算肯走了,打了个哈欠,然后猛地落下马鞭,追着萧璃飞驰。书叁整理好衣袖,也打马而去。
霍毕几人对视一眼,纵马跟上。
崔吕王谢四人驻足望去,一直到再也看不见萧璃的身影。
王绣鸢:“以后阿璃都不能给我的话本提意见了。”崔朝远只会给故事挑刺。
谢娴霏:“没有阿璃,长安更加无趣。”所有人都如此平庸。
吕修逸:“阿璃走了,没人带我们赢马球,哎。”阿璃技术好又会设计战术。
崔朝远:“哎,等下要去平康坊痛饮三大杯。”
王绣鸢,谢娴霏,吕修逸闻言一同看向崔朝远。
“怎……怎么了?”崔朝远被朋友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
“崔朝远,你做个人吧,我们都在伤心呢!”王绣鸢忍了又忍,终于开口。
“噢。”崔朝远面无表情地接受着朋友目光谴责,然后问:“我决定到平康坊借酒浇愁,据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你们要不要同去?”
王谢吕三人异口同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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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
梅期和鹤梓两人顶着两对大大的黑眼圈,双目无神地站在院子里发呆。
院子另一边的书房门,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开过,早饭倒是送进去了,梅期耳力过人,但是却半点儿用饭声儿都没听见。
“我说鹤梓,你要不要进去问问?”梅期拿胳膊肘拐了拐一旁的鹤梓,低声问道。
鹤梓打了个哈欠,说:“不了吧,公子左右就是在写字,下棋。写字无非就是写那两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字,下棋来来回回也是复盘那几局棋……棋下完了公子会自己收棋子,字写完了公子自己会烧掉,等会儿我拿个炭盆备着就行了。”
梅期:随侍做到你这个份儿上,我也是无话可说了。
话音才落,就听见‘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打开了,裴晏站在门口,对两人说:“拿个炭盆进来。”
鹤梓应声,一边起身一边对梅期挤眉弄眼:看我说什么来着。
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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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
“此一行,你当清楚该做些什么吧。”显国公坐在主位,对前来拜别的范烨沉声说道。
“孩儿明白,父亲。”范烨躬身,回道。
“兄长,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吗?”范炟再次不死心地问。
“你兄长是去做正事的,你添什么乱!”显国公冷声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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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
“怎么今日嫣娘的琴声不若往日般波澜壮阔,铿锵有力?”安阳王世子萧燕听了半晌,开口说道
“是啊,今日这琴声,叫人听得心里酸酸的。”另一位客人跟着说。
“十里长亭,折柳相送,唯盼与君再相逢……”一个士子模样的人饮下一杯酒,眼带醉意,摇头晃脑地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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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郭威和郭安两父子正在宫城巡守。
“萧璃是今日离京吧?”荣景帝问身边的内侍。
“回陛下,正是今日。”内侍轻声回答。
荣景帝沉思了片刻,然后将桌上快摞成小山的奏折推到一旁,遣走随身伺候的内侍,独自向大明宫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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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墨姐姐,你信我,有朝一日,你不必再隐姓埋名,不必再躲在东宫……
……会有那么一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世间没人能阻拦你,你只要再给阿璃一些时间……
杨墨看着已然蒙尘的佩剑,颤抖着伸出手,握住剑柄。腕上使力,想要将剑举起,刚抬起一点儿,手腕便再无力气,眼看着,佩剑就要掉落——
这时,一双修长的手自她身后出现,包着她的手,握住了那柄剑。
闻到熟悉的气息,杨墨浑身一颤。
杨墨僵住,一动不动,没有回头,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阿墨……”
“咣当——”佩剑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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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
“尚宫大人。”立政殿的婢女对杨蓁行礼。
“可是皇后娘娘召见我?”杨蓁放下手中笔,淡声询问。
“是。”婢女低头回道。
“走吧。”杨蓁起身,由身边婢女披上大氅,莲步轻移动,裙角却纹丝未动。
走出立政殿时,杨蓁的目光向南面看去,仿佛越过了大明宫的宫墙,也越过了长安一百零八坊,落在了那在官道上飞驰的女子身上。
“阿璃,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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