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竭力保持住现有的宁静就好。
姜秒如履薄冰的自欺欺人彻底结束在九月份的某一天上午,她直接坠入冰洞。
仍是寻常的一天,姜秒从地下车库乘电梯上楼,电梯在一楼停留,她又碰到了小何与小孟。
她准备进入“听段子”模式,这俩姑娘的对话向来有趣。
小何:“这一个多月来,文姐每天换的衣服都不带重样的。”
小孟:“还不是因为林总?”
凌简越来分公司的次数变频繁,董思文每天换着法表现自己。
小何:“你说这林总会不会对文姐也有意思了?”
要不然她们真想不明白凌简越为什么突然来得频繁了。
小孟:“不知道,林总的心思谁能猜透?”
小何:“反正文姐的心思昭然若揭,她当面喊人家林总,但有一天我听见文姐和马平聊天,你猜她背地里怎么称呼林总的?”
小孟:“怎么称呼的?”
小何突然放低了声音,悄声道:“文姐叫‘简越’,我当时直接打了个哆嗦。”
小孟压低嗓音,难以置信:“天呐,不会吧?你说他们……”
后面的话姜秒没再听进耳里,她在听到那两个字时,脑袋里“嘭”一声炸开,随即头皮发麻,感觉整个身子轻飘飘的,摇摇欲坠。
林……简越?
所以是她一直听岔了,不是林,而是凌?!
她们口中“看人眼光很毒”“得罪了他绝对没有好结果”的人,就是凌简越?!
整一个惊天噩耗砸在姜秒头顶。
凌简越就是南和证券的老板,而姜秒在这半年多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出入同一栋写字楼。
难怪会碰上。
凌简越应该是早就知道他们在同一栋楼办公了。
姜秒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丝宁静也不复存在,内心是崩溃的,她没想过事情会这般巧合。
下午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姜秒感觉到自己朗读句子都带着颤音,她单手撑住讲桌,给自己找一个支点。
她的情绪状态不大好,心理医生教给她平复心情的方法,这会儿也不管用了。
姜秒如何都没法镇定下来,短短一天时间,她的内心经历了数场“自然灾害”:狂浪翻涌的海啸,冲天而起的龙卷风,山崩地裂的火山喷发……
晚上她跟唐敏提起这事,手里不安地握住一瓶冰水。
唐敏惊呆:“天!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姜秒心乱如麻:“敏敏,我今天差点儿觉得要崩溃了。”
她并不想再和凌简越的人生产生交集,结果却发现他们生活在同一片狭小的圈子,几乎无时无刻都会有碰面的可能。
照这样想,半年来她和凌简越只碰到过三面,算是少的了。
或许……是凌简越有意避着她?
姜秒又想起,他那天在见到她时,果决飒爽的转身。
姜秒把冰水贴在额头上:“我快疯了。”
唐敏跟着着急,她觉得这样不是回事,可也的确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唐敏:“秒秒,要不你先别去上班了,出去玩放松一下,调节调节心情。”
姜秒摇头:“这样还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只是暂时逃避而已。”
唐敏急得挠头:“我不怕别的,就怕他随时会再伤害你,毕竟你们现在离得这么近。”
姜秒之前给她讲过有仇必报的“林总”,唐敏综合各种角度考虑,都觉得凌简越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我再想想办法。”姜秒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敏敏,这事你先别告诉我爸妈。”
姜淮在和沈清芸要是知道了,绝对马上就得赶回来。
唐敏:“行。”
姜秒:“敏敏,先这样吧,我今天很累,想早点休息。”
唐敏再三叮嘱:“秒秒,一定要注意心情,有想不开的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姜秒:“嗯,好。”
姜秒很久没做过噩梦了。
曾经缠绕她十几年的梦魇是关于漆黑小巷、恶犬、车祸的,后来她去芝加哥没多久,她所做的噩梦不再是这些。
而是有关于凌简越的。
梦里的情形是他们分手那天,凌简越眼里瞋满怒意,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煞,他恶狠狠对姜秒道:“姜秒,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接着姜秒便会惊醒,忍不住泪流满面。
那阵子她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直到后来接受治疗,姜秒才逐渐改善了做噩梦的情况,最近三四年,姜秒几乎很少再做噩梦,因为她每天都活在相对轻松愉快的氛围里。
这一晚,她又做了关于凌简越的噩梦——
姜秒在车库等电梯,电梯下来以后,梯门缓缓拉开,凌简越站在里面,眸光如刃地望向她。
周围的灯光熄灭,独留电梯里那一盏,冷白光调如里面的人一样,毫无温度。
凌简越语调凝霜,一字一顿:“姜秒,我的报复才刚开始。”
姜秒惊醒,浑身冷汗。她掀开被子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抬头望向镜子,她眼里还有未散尽的惊恐,水珠顺着脸上的线条滑落,砸在洗漱台上,声音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