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娆原以为全完了, 没想到竟误打误撞把火烧到了别人身上……
经历过不断灼烧神魂的疼痛,经脉丹田内的疼痛也变得不痛不痒起来, 昏昏沉沉的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身处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司娆也不能贸然走动。
面对黑暗、陌生的环境, 总会滋长一些恐惧的情绪。
可不知为何, 或许是有另一个人在旁边的缘故, 他呼吸平稳, 能感到他胸膛的起伏,司娆并没有生出多少害怕的情绪, 反而十分镇定地留在原地。
虽然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但是这种突然的传送她已经经历过几次了, 那个阵法约莫是水妖留下的手笔。
他自然不会贸然把自己送入危险的地方。
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司娆喃喃开口道:“怎么一直住在封印里也能招惹到这么多仇人的。”
“不过也是,一言不合就跑到别人家里把神树烧了,能攒下这么多仇怨也不奇怪。”
怀中人的身躯在一点一点变凉。
司娆已经因为幽火而感到极度寒冷,稍有一点热度就会情不自禁地靠近
可是她渐渐感到这一具温热的躯体正在逐渐变得寒凉,变得没有一丝温度。
异火的反噬还没有停止吗?
司娆原以为将那明显不对劲的异火引出体外,可以减轻反噬的症状,但已经过去许久了他却迟迟没有醒来,身体还在逐渐地变得冰凉……
原本他的脸色就极差,一副寿数将近,随时会陨落的模样。
此时又经历了这样一场反噬,很有可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这一闭眼,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司娆心中一跳,指尖情不自禁地攥紧了。
周遭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可她却连他的呼吸声都难以捕捉。
司娆的手摸索着去探他的脉搏,摸到他的手腕已经像冰块一样寒冷,饶是司娆如今的体温也被冻得一哆嗦。
手按在他的腕上,却近乎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
司娆眼前闪过一丝怔忪。
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慌乱,如果他真的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会如何?
他才刚从那暗无天日的封印里出来,还没有好好走过山川,就要重新归于长眠的寂夜了。
寂静的黑暗之中,忽地产生一丝水纹似的波动。
有一扇看不见的门,缓缓被打开,外界的光照进来。
时正是清晨,太阳初升。
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强光,司娆眯了眯眼睛。
忽然有一道深黑的影子冲了进来,快到近乎无法捕捉,只能看见是一条拖长的黑影。
黑影直直往水妖身上撞。
司娆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这一下原没用什么力气——她也没什么力气。
但那来势汹汹的黑影却被这么下意识为之的随手一挡,直接打飞出去。
“咣当、咣当……”
它似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石壁,径直砸在地上。
司娆这才看清,是那一把诡异的长剑。
她在崖底见到这把长剑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
水妖曾一脸木然地想要把它送入自己的胸膛。
她一直疑心是这把剑在蛊惑着水妖,如同魔域的不祥之物,想要拽他走入深渊。
但今日它在黑殿的表现又有一些奇怪。
哪怕它模样看着怪异,但是司娆也不得不承认它是在保护他们。
司娆放松警惕,紧紧盯着跌落在地的长剑,毫无声息地扑在地上。
像是任何一把普通的剑一般。
周身的黑气散得近乎看不见了,原原本本地露出剑身古朴的雕琢,和上面古老得近乎有些晦涩的文字。
司娆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她还记得这种文字。
曾经在崖底,误入幻境时,她就曾见过这样的文字。
那是远超她当前境界的力量,只看一眼便会识海震荡,难以自控。
宰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剑身隐隐颤抖。
从前是因为战意,但此刻却是因为生气和一丝难以置信。
它竟然……就这么被随随便便地打飞了?
宰怨缩在墙角,自怨自艾。
它任劳任怨又有何用,不过是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连跑路都没打算带上它。
它辛辛苦苦找来,就被人随手丢开。
司娆看得微微偏头,有些奇怪。
它好像是在……难过?
真奇怪,一把剑也会有情绪吗?
“找到了!”
数道气息紧随其后,再次将外界投射进来的日光遮挡得一干二净。
密密麻麻的人站在外面,逆光的身影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司娆却似乎能感知到他们身上浓重的恶意。
人群分开,让出面色苍白的蓬莱掌使。
好几个白衣剑修扶着他,他近乎虚弱地抬起头。
“竟是这里……竟是这里……哈哈哈,曾经的三界之主如今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罢了,连个容身之地都找不到,只能跑来这里。”
“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蓬莱掌使眼中闪过浓烈的恨意。
不过是一星火光,不过一丁点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