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问出来之后,就连欧阳芊自己都震惊了。
她怎可对太子殿下说出这样的话来!
欧阳芊当即跪下,道:“奴婢口不择言。还请殿下责罚!”
“心存芥蒂吗?”卢治恍若没看到欧阳芊的大惊失色,自顾自地微微摇头,道:“但凡事情还有丝毫转寰的余地,他便不会给自己留下心存芥蒂的机会——芊儿,你还是太不了解荣寅了。”
“是奴婢嘴拙……”欧阳芊将头垂的更低。
不知如何,这样的卢治更叫她觉得害怕。
卢治嘴角噙着一抹深沉的笑意。未再开口说话。
……
落银喂着叶六郎吃完了今日的药。
将碗放到一旁,拿手绢细心地替父亲擦拭干净。又将被褥掖好。
“爹,这半年多,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您什么时候醒过来,女儿想好好的跟您说一说。”落银将头歪在叶六郎身肩膀旁,望着床帐低声说道。
“二叔成亲了,南风前些日子回来了……咱们的茶庄现在有三十多位制茶师了,还有,等过完年打春,咱们的第三间和第四间分铺都要开张了。这几日,二伯已经将门铺找好了,要比现在这两间大的多呢……”
“家里现在都挺好的,可少了您,总觉得没个主心骨一样。”
落银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正午暖烘烘的阳光从窗子里钻入,洒在身上分外的暖和。
她好一会儿没吱声,而后忽然说道:“就是有一点说起来不是太好。”
“您女儿可能是要被宫里给盯上了……”
她口气跟梦呓似得,是平素从不外露的孩子气。
一缕金阳落在叶六郎的半张脸上。
不知是有风偷入还是何故,只见他英挺浓密的双眉,似乎颤动了一下。
有些莫名的,近日来都没怎么睡好觉的落银似乎进入了梦乡。
梦里,回到了在白头上的日子。
那时候易城还在,日日吃着简易的饭菜,一家人来回于茶园之间,与青山相伴,从日出到暮落,笑语声不曾间断。
没有这么多的尔虞我诈,没有谁阳奉阴违,无需处处小心翼翼。
……
晚饭用罢,纪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听说白家那个孙小姐,要入宫为太子妃了?”她朝着落银问道。
落银时常出入于国公府,纪海认为她应该多少知晓些。
完全不知情的月娘讶异地道:“什么时候的事?”
落银的讶异更为严重。反问纪海,“这消息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纪海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说呢!”
末了换上一脸错愕。“你们该不是还不知道吧?”
她还以为落银和月娘早就知道了呢!
月娘茫然地摇了摇头。
落银心中疑窦丛丛。
这消息是如何走漏出去的……
现在宫里和白家都还处于协商的状态之中,谁敢擅自放出了白瑾瑜被定为了太子妃的消息?
肯定不会是外祖父,他绝不会做出如此欠缺考虑,关于白家声誉之事——
可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
难道是宫人们在宫中听到了什么风声,以讹传讹,传到民间之后,就变成了这副田地?
可这也太快了……
落银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好像是有人刻意在背后操控一样。
可这对于她来说……或许并不是件坏事。
但是。若届时皇家根本不理会这等传言,结果出来之后,丢人现眼的只会是白瑾瑜这个流言的当事人。
落银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前忽然闪过那张任性而自我的少女脸庞。
不管是谁放出去的流言。此刻白府只怕是不得安宁了吧。
……
正如落银所想,此刻的白国公府,四下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不为别的,就因不久前,白世锦大发了雷霆。
白景亭,况氏和白瑾瑜,都被喊去了秋霜院。
“父亲,出了什么事情?”白景亭比不得成日出入市井的百姓和闲来无事就聊些当下八卦消息的妇道人家,他成日出入于宫中和礼部。根本无暇去理会接触外面的流言。
白瑾瑜则是死死的低着头,拉低存在感。
况氏也上前一步,询问白世锦怎么了。
白世锦冷哼一声。看向况氏,道:“景亭忙于政务也且罢了,而你作为白家当家主母,难道对外头关于咱们白家的传言也是同样的一无所知吗!”
连他这个闷在府里的糟老头子都听说了,况氏会没听到什么风声?
况氏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连忙掩去。换上了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只是不知道爹说的是什么事情,儿媳不敢妄自揣测。”
“现在全城的人都在议论。说咱们白家是孙小姐出息了,已经被宫中定为太子妃了!”白世锦声音震震。
白景亭脸色顿时一变。
“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况氏一脸错愕震惊,连忙道:“这个儿媳可真是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啊,今日一早就在同管家交待年底事宜,连院子都不曾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