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和掌骨因为疼痛肿胀到扭曲伸不直。
“承洲别这样。”
顾靳云和江清彦俩人一人一边拉住他,怕他再继续伤害自己。
贺承洲看向顾靳云,问他:“你知道是不是?”
顾靳云没说话,他早就提醒过他,是他自己沉沦其中,不愿意相信。
视线又转向另一边的江清彦,江清彦滚了滚喉结,也不自然的别开视线。
“呵。”
贺承洲嗤笑一声,自嘲一般:“你也知道,是吧?”
贺承洲一一看过在座的几个发小,每个人的眼神都不同程度的闪躲着。
这些都是一起长大的情谊。
他嘲讽地笑出了声:“还朋友。”
“你们都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江清彦说:“承洲,现在先别说这些,告诉你你只会更早开始难过,你现在急需先去医院,你的手以后还要用来弹琴,不能就这么废了。”
“无所谓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什么都没了。”
江清彦这暴脾气实在忍不了了:“你他妈放屁,就为一个女人,你从小到大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么?还你什么都没了,你爸妈不是你的还是我们这堆兄弟不是你的?没黎迩你他妈不能活了是吧?看你这点出息。”
“去医院。”
江清彦拽着他走。
贺承洲很小声很小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可我只想要她。”
—
黎迩漫无目的走在街上,雨水冲刷着她单薄的身体,她没有归途,不知道该去哪。
路过一家卖糖葫芦的小店,她走过去,和店员说:“我想要一串糖葫芦。”
她的脸惨白一片,唇也没有血色,店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后背都渗了点凉意:“要哪种啊?”
黎迩说:“最大最甜的。”
店员“噢”了一声,从里面给她挑了串看起来个头饱满的:“七块。”
黎迩从包里拿出一张十块钱的人民币递过去,接过糖葫芦,转身又走进雨幕里。
店员在后面扯着嗓子一直喊“还没给你找零”,追着她过来把零钱递给她,黎迩接过,低头塞进了包里。
店员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暗道一声:“真是个奇怪的人。”
黎迩头晕脑热,不知道走了多久,快要支撑不住时,抬眸发现到了中景豪庭,妈妈在的地方。
她想回家,好想见妈妈,想像小时候那样扑进她温暖的怀里。
门卫处的保安核实过她的身份后,把她放了进去。
保安大叔看她是个娇气的小姑娘,走时给她递了把伞,看出她情绪低落,还安抚她几句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脑袋嗡嗡的,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乱窜。
眼皮子也有些重,黎迩机械般点头,撑着伞一步一步蹚着雨朝家的方向走去。
到拐角处,她看到个熟悉的人影,黎茹华穿着厚外套撑伞站在香樟树下。
黎迩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她小声叫了一声“妈妈”。
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恍然发现她对面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是刘阿姨。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黎迩,但谈话内容却一字不差传进了黎迩的耳里。
“我真的没有钱了,我当年给你的够多了,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就是个无底洞,根本填不上,刘月英,在程家时我待你不薄,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你不要这么自私。”黎茹华抓着她粗糙的手,祈求。
刘月英眼底一片浑浊,鬓角的头发已经全白,哭着:“太太,我也是没有办法了,龙龙的债务还不上,他们就要剁他一只手,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黎茹华干脆狠下心,威胁:“我顶多能再拿出十万,其余的你自己想办法,我不会再帮你了,如果你再缠着我,我就把你儿子送进监狱。”
“还差二十一万,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太太,我知道你能拿出来,算我借您的,我之后会还,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刘月英好声好气说。
“我拿不出这么多。”
黎茹华说。
“那我只能去问小姐要了。”
“你敢。”
“我怎么不敢?我一把年纪为了儿子脸都能不要我能有什么不敢的?”
刘月英本来就和黎茹华没什么感情,甚至还不如和程星懿感情深,她是程星懿请来照顾黎迩的。
程家一个豪门大户,黎茹华在这和她说拿不出二十万,不是敷衍她是做什么。
她不讲情谊,她也不想替她守着秘密。
这女人本来就自私又虚伪。
“如果当年不是你为了保住你程太太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用道德逼迫星懿让他和迩迩分开,星懿就不会随便找个人结婚,迩迩也不会心灰意冷自杀,星懿和迩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阴阳两隔,最自私的人是你才对。”
手里的伞啪得掉在地上,小水花溅到黎迩的裙角。
俩人循着声音向后看去,看到黎迩的那一刹那,眼睛都瞪大了。
黎茹华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朝她走过来,有些语无伦次:“迩…迩迩。”
在黎茹华就要靠过来时,黎迩退开两步,与她保持着疏冷的距离。
黎迩也算是她带大的,刘月英舍不得伤害她,只是想骂这个自私虚伪的女人,她慌忙解释道:“迩迩,阿姨是瞎说的,都是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