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丧尸又是心肺又是骨头又是血，苏觅扯了扯唇角，这形容怎么想怎么血腥，突然想起前两天为了升温感情俩人一起缩在沙发看丧尸片的场景，里面有个画面她毕生难忘。
一堆丧尸趴在一个人身上啃食，有一个丧尸从一个刚被咬的人肚子里一把掏出肠子啃，血淋淋的画面跳入眼帘，也不打码。
想到此，一阵恶心感翻涌而上。
苏觅捂着嘴，艰难说一句：“厉南栩，停车，我要吐。”
厉南栩靠边停车，苏觅胡乱不知道从哪掏了个塑料袋出来，下车蹲到马路边，朝着口子就吐了个昏天黑地，总觉得晚上吃的烤肉拌饭里的土豆丝也不太新鲜，这下倒一起吐了个干净。
厉南栩耐心顺她的背，从车上给她拿了瓶矿泉水让她漱漱口，苏觅咕噜咕噜喝一口，又尽数吐到袋子里。
蹲在路边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反胃感终于没那么强烈，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哀叹了声气：“今天应该是不宜出门，你记不记得咱们前几天看那个丧尸片吃肠子那个画面？刚刚突然想到了，恶心死我了，这辈子再也不看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的情话说这么差劲儿。”
厉南栩瞥嘴，舒了口气，他刚也不是故意往恶心的方向说，还一直在郁闷思考那句情话哪儿让她反胃了？
把垃圾袋系好口扔进垃圾桶，苏觅继续在外面待了会，正准备上车，忽然眼皮上感觉掉了滴冰凉的液体，她仰头看，问道：“厉南栩，是不是下雨了啊？”
厉南栩伸手感应了一下：“没吧。”
话音才落，后脖颈感到一丝凉意，明显有东西落上去，他又改口：“好像是下了，上车早点回吧。”
苏觅上车，车往公寓的方向开，快到门外时，手机进了个电话，厉南栩看一眼屏幕：“觅觅，帮我接一下，虞沅的。”
一听虞沅，苏觅眼睛亮了几分，女神诶，接起电话，她“喂”了一声，说了句：“学姐好，我是苏觅，厉南栩在开车。”
虞沅有点难为情，声音有几分丧颓的落寞感，细听，有一丝哑意：“是觅觅啊，能不能，拜托你们帮我一个忙？”
苏觅看厉南栩一眼，打开了免提，问了句：“什么忙？”
“顾明宇站在我家楼下不肯走，外面下雨了，我不想让他淋雨，拜托你们来把他带走行么？”
苏觅听情况，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学姐，你们——”
话没说完，虞沅打断她，没直接说，苏觅却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说：“我准备出国了。”
“哦，好。”苏觅问：“学姐，你在哪住？”
“锦绣佳苑A栋7单元，麻烦了，谢谢。”
“学姐，不用谢。”
虞沅轻轻嗯了声就挂了电话，环胸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看着雨中孤立的身影，和那双幽邃的黑眸对视几秒，她骤然把窗帘遮上，彻底隔绝了全部的视线。
走到半路，淅沥的小雨骤而倾盆，雨点像玉珠子般向下滚，砸在前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冲刷着雨水，窗外雾蒙蒙一片，地上低洼的地方已经有了小水坑，路面汇聚成小溪流。
尽管已经尽可能在保障安全的情况下加快车速，过来还是将近一个小时了，几乎横跨了半个区。
苏觅一眼就看到那个站在雨泊中的少年，背影挺直，雨水打在身上，衣服以极其不服帖的姿态贴在身上，看那样子，应该从虞沅挂了电话就一直站到现在，淋了一个小时的雨。
也无暇顾及那么多，车上只有一把伞，厉南栩让她待在车里，他撑伞过去，走近些才看到他一脸颓然，没什么血色的脸，把大半的伞撑到他头顶：“下这么大雨，你和个雕塑一样杵这干吗？”
顾明宇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把他向外推了推，再次把自己暴露在雨中，喃喃低语：“姐姐一定是生气了，只要我淋雨感冒了她一定就会理我，她最疼我。”
心梗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厉南栩有些不忍心看这样的画面。
在他身上，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当初的影子。
苏觅和他分手时，最初的几天，他也颓然度日，甚至有过不该有的念头，想着如果他就这么死了，苏觅就一定会来见他，为他掉眼泪。
他庆幸自己没喝床头的安眠药，这样的行为永远是自我感动，无异于自欺欺人。
“虞沅要出国了，她不会见你。”厉南栩不想隐瞒他。
“不可能。”顾明宇终于有了点情绪：“她说过会陪我读大学的，她不会骗我，我不信。”
说完，他不管不顾从雨幕中跑进单元楼，电梯不在一层，他徒步跑上八层，敲虞沅的门：“姐姐，你开门，我想见你。”
“虞沅，我想见你。”
他一下接一下不间断地敲着，声音越来越弱，嘴里不断重复着“想见你”这句话，雾气氤氲着整个眸子。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多，他的敲门声太大，旁边的邻居忍不住探出脑袋骂人：“能不能看看现在几点了，别扰民，再喊我就报警了啊。”
顾明宇身子靠着墙滑下，他蹲在门口，像只可怜的丧家犬，等待着主人开门领他回家。
虞沅背倚在门边，不敢说话，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拿出手机通讯录里随意找出一个人，发了条短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