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京中，不说人人习武，但习武之人多，且习武必有门派，也是一条通例。
这年头，哪里有白来的武功呢?
哦，秦有道的有道堂算是另辟蹊径，尝试以武功相换来集思广益，主张所有进入有道堂的都能看秦家的武功，一换一地看，留下自己的一门功夫来，不拘高低就是。
此话放出去，有道堂瞬间人潮汹涌，那些市面上都能买得到的低阶武功，直接来置换高阶武功，谁不愿意，赶早不赶晚，等到后面来换的人多了，重复了，不可了，那就是后来者吃亏了。
有道堂因此，扎下了根基来。
第1899章
作为新晋上榜的美人， 秦素衣可谓是当红流量，有关她的消息，很快就能被百晓生放出来， 什么幽影狐去夜访， 被金弓楚金给拦住了，什么十四郎准备查秦家旧案，什么江湖第一美人要嫁天下第一等的英雄，什么天下第一等的英雄， 首先要是为秦家报了仇的英雄。
比起那些世家大族的美人，这位江湖第一美人，固然是美， 身价却明显低了些，不图什么门当户对，便好像是随意就可攀折的名花一样，让人多了些伸手的欲望。
至于美人想要报仇，这也是正常的，作为英雄， 因为男人那点儿虚荣心， 帮美人报仇， 享受一下美人敬仰的目光， 难道不好吗?
不知道多少人为这样的意淫而热血上头， 以至于秦素衣放出话不到一天， 确切地说是百晓生放出话不到一天，就多了很多“英雄”毛遂自荐。
他们有的离秦素衣所在有些远，之前也觉得这样的美人，过去寻她的人太多，未必真的就能让他们冒头， 这才没有一窝蜂跟着过去，可报仇这件事就不一样了。
即便史思明在追凶探案上的确有一手，常被人成为刑部郎，可刑部却不认他，说到底也就是一个编外人士，旁人不如他在此事上出名，不过是因为不想罢了，不是不能。
“这秦家旧案，也容易查。”
行侠仗义的事情，做得多了，恐怕自己都不太记得，但总有人帮你记着，尤其是这种曾经一度轰动江湖的大事。
在当今皇帝登基之前，那位权臣的羽翼可以说是遍布朝野，对方身边也有不少江湖人士保护，那些自诩正义的英雄没办法直接铲除毒瘤，就只能对着权臣的羽翼下手，一一剪除。
等到当今皇帝登基之后，轻易扫除权臣包括其留下的阴影，也有江湖人士宣称是自己的功劳。
若不是他们走了前头的九十九步，哪里轮得到皇帝走最后一步，一逞威风。
因此，他们觉得自己都是皇帝的恩人，对皇帝有功，有功而无封赏，不过是因为他们都是江湖人士的缘故。
江湖势力此后更加嚣张，未尝不是居功自傲的缘故。
说得远了，只说在当年权臣营造的黑暗之中，任何剪除对方羽翼的行为都被当做是英雄事迹广为传颂，所以，秦家旧案，对秦素衣来说过于遥远，完全没有正确的信息获取渠道来探知详情的案子，对一些江湖人来说，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用来吹嘘的事迹。
吹嘘多有夸张，但某些真相也隐藏在这些夸张之中。
杀了秦家之人从不觉得自己是邪恶的，反而是正义的，为此出名都觉得荣耀，又怎么会刻意遮掩，很多信息就是摆在明面上的浮萍，伸手即可捞取。
所以，报仇这个题目，简直是送分题。
“我也不必要直接杀了什么主谋，太难，但那些出名的人里，未尝没有我能够对付的存在，只杀一个，不也是报仇?抢个先，说不得那江湖第一美人就此嫁给我了呢?”
在茶馆之中大放厥词的男人脸色蜡黄，又一脸邪笑，看着就像是酒色过度的人，他喝了些酒，说话间喷吐的酒气都带着熏人的意味，他的话也同样，高声而谈，像是扩散出去的病毒，迅速让周围人色变。
很多听到这番话的人也不由得细细思量，是啊，他们可以不争首功，但争个先总是不难，若是真的争了先，美人真的下嫁，嘿嘿。
退一万步，就是争先不成功，到底美人只有一个，仇人却有多个，美人分身乏术，只能紧着身份最高者来，那他们这些普通些的，出了力的，难道不应该得些好处作为补偿吗?
若真有那位高权重的，将美人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那自己这些帮忙出力的小人物，说不得还有一步登天的机会，直接成为大人物的附庸。
江湖兴盛，习武之人众多，带来的内卷也是很严重的，很多江湖人士都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工作，竞争压力太大，出名不易，其结果可能就是屠龙刀拿来杀猪，铁砂掌拿来糖炒栗子，看似牛气的武功，却在学成之后，连辛苦付出多年的学武之资都赚不回来，当真是亏本买卖。
那些大势力，大家族，都各有自己收拢人才的方法，砂砾之中选珍珠，剩下那些半玉化的珠子就在可选可不选之间了，想要得一个好的岗位，也不比在江湖上混出名头容易多少。
能够大白天闲着没事儿在茶楼消磨时间的，除了真正有钱有闲的那些上层人士，就剩下如男人这般在江湖上混得不如意，又不出名，又没有好工作的类型了。
这样的江湖人士，纵然是给自己起了个震天响的外号，却也多半都是无人知晓，或在报出之后引人发笑，连自身的尊严都无法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