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死了,女主人又有什么必要再活着呢?
她的悲伤应该让她更想离开这个世界。
“我帮了她们,达成她们想做到却无法做到的事情。”
谢楠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冷酷,反而充满了人文关怀的温和,作为女性,她是真的很同情那些女人和孩子的,所以,她给她们选择了比较好的死亡方式,让她们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不需要鲜花和掌声,只要安静地遗忘就好。
生与死之间相差的那份勇气,是很多人还活着的原因,而她,愿意帮助那些没有勇气面对生活的人,选择最快捷最无痛的死亡。
李杉看着她,知道她是真的这样以为,以为自己做了好事,终结了一个伪装幸福的家庭的命运,让世间少了一点儿虚假。
可最终得来的,并不是真诚和幸福。
“你的思维,实在是让人不敢苟同。”
微微摇头,李杉的目光之中有些叹息,他不知道谢楠是经历了什么才有这样的思维,但走到这一步的她,已经完全偏离了正常人的轨道,她的命运也只能往更黑暗的地方滑落,无法再拥有光明。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谢楠笑着问,朋友一样亲切。
“第一次见面。”李杉给出一个让她露出惊讶表情的答案。
从第一次见面,看到谢楠跟在赵绵绵身边儿,很有些男配的样子,李杉就觉得奇怪,赵绵绵的性格,说好听了是直爽,说不好听了就是冲动、莽撞,也许她的漂亮足够一些人愿意为这种性格带来的麻烦买单,但谢楠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注意力,她的兴味,还有她隐藏得真正性别,都让这一切看起来很违和,充满了矛盾。
在已知旅行者肯定会关注侦探们行动的情况下,周围又观察不到可疑的人,那么,有什么比加入其中观察更好的方法?
刻意伪装真正的性别,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男性的谢楠是那样可疑,再加上她对赵绵绵的某种兴味,对李杉的探究,都让李杉觉得八成是他,不会错了。
剩下的两成之中,还有一成来自她来到这座城市的时间以及她没有成为侦探之前无法调查的过往。
属于“谢泽”的名字,显然只在这个城市,在那个侦探的身份下有用。
性别是假的。
名字是假的。
那么,为什么谢楠不可能是旅行者呢?
剩下的一成没必要再寻找,九成的把握已经足够赌一下了。
如果她不回答自己的名字——不,不会不回答的。
所有的铺垫都已经准备好,情绪若流水,水到渠成的一刻,哪怕是水流自身也无法阻挡某种“天性”,她必然会回答。
看似首先提出问真名的李杉是在赌博,在这个问题之前,他毫无翻盘的可能,一旦问出就落入了下风,对方如果不回答或者怎样,他的结果不会比剧情中的原主更好。
可在此之前所做出的准备,游玩,交谈,话题……渠道已经铺就,水流怎能遏制?
一旦得到真名,李杉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你伪装得很好,在那么多侦探眼皮子底下能够伪装这么久,不必我夸奖,也是很好的,可我看人,并不单单是看外表那么简单。”
钻研情绪多年,李杉对情绪的了解可以说已经到了大师的程度,在他眼中的情绪不仅可以成为某种工具,还能够作为辨别某些事情的依据,有的时候甚至能够替代精神力,辨别性别,更是小意思。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经验”,很难对旁人讲清楚,但自己用来,却如呼吸一般轻易,所以,只要他想知道,还有什么能够隐瞒他得知真相呢?
一个变态杀人犯,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谢楠看着李杉,似乎在琢磨他的话是否敷衍,但她没有再问,话到此处,哪怕对方没有证据,可一旦盯上来……
“李杉,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赵绵绵突然冒出来,一边说着,一边往这边儿跑,她看到了李杉,也看到了李杉对面的谢楠,也许是因为女性对于情敌的直觉,她敏锐地觉得他们可能有什么,然后不及多想,就直接插、入到两人的对视之中,破坏了还算平静的谈话。
“你的爱慕者来了。”
谢楠笑了一下,上前两步,像是要跟李杉握手告别。
“别——”李杉抬起手臂,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谢楠的手臂绕过赵绵绵的脖颈一提,她整个人就好像是被吊起来等待宰割的羔羊,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力,无论她怎么踢打,也只能被死死地扼在臂弯里。
呃,送人头也不用这么送吧,这家伙是怎么来的?
李杉面上的平静再也保持不住,本能地成了“头大了”的表情,虚了眼神儿都不想去看赵绵绵挣扎求救的模样,真的是……
也许是赵绵绵胡乱挥打的手臂太扰乱视线,谢楠在她后颈重重地一敲,让她安静下来。
气氛仿佛再次平静,挟持着赵绵绵的谢楠像是搂着自己的爱人,看向李杉的眼中闪过一些笑意,“我是真的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觉得我们也许能够成为朋友的。”
“很遗憾,我不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