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很低调，是两场葬礼。
还有陈慕的。
陈召仿佛老了十岁，被王蓉扶着，他陷入了作为父亲的愧疚之中，对陈慕，那一天，是他把陈慕撵出去的。
“如果不是我让她离开，也许她就不会……”
这种懊悔的情绪也许要纠缠他很长时间，让他暂时忽略对养女的怀念。
如果陈慕知道自己会以这样的形式争夺到父亲的关注，会不会觉得安慰一些?她很早以前，就想要看到父亲“改邪归正”，明白谁才是真正值得爱的。
陈程当着所有人的面，放了一束白玫瑰在李雪的墓碑前，纯洁而美好的初恋，也是永远难以忘怀的爱慕。
“这是她喜欢的花，她喜欢白色。”
补充说明着，像是怕青年误会，又像是怕有人质疑，很多事情，生前未曾被挑明的，以后也不用挑明了，这样对她更好。
“哦。”青年信了，应了一声，看了看手上的红玫瑰，到底还是放在了李雪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中怅然，他对她的了解还是太少，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下一次我会带白玫瑰过来的。”
顾城被揪出来是幕后真凶的时候，陈程几乎要疯了，彼时，他正跟顾氏公司合作着某个项目，他借着这个便利，冲到顾城面前，质问他为什么。
“她们的眼睛很好看，我很喜欢，你的姐姐，都很好。”
顾城还记得被他制作成标本的两个女孩儿，还记得那种美，语气里甚至有些遗憾，“为什么要火化呢?你难道不喜欢她们吗?”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陈程疯了一样大叫，他试图扑打，却被保镖拦截在外，根本无法靠近顾城的衣角，对方则如同一位神祇，冷静地看着他大吵大闹，似乎回忆一样，“你的姐姐有时候也这样，那时候她的眼睛很好看，有火在烧。”
比最美的红宝石还要动人的色泽，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让他无暇他顾，只可惜，只有纯洁的少女才能有那样的美。
有的时候，游荡在人世间的恶魔是不会受到束缚的，无论是什么。
可有的时候，总有些惩戒是要来自公平正义的，无论是谁。
顾城死了，死在国外，并不禁枪的国家，发生什么都很平常，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少女，有一些，有着比较曲折的身世，他只是在她们平凡的时候与之遇见，却不知道，原来看似平凡的少女，原来也有着有权有势的亲人，并且，亲情未曾冷却。
她的亲人愿意为了她的早逝而报仇。
于是，顾城就死在了那样的怒火之下。
陈程平静地从账上划给了青年一笔钱，“谢谢。”
“是我应该做的。”
青年恢复了一则消息，很快，聊天界面上就成了一片空白，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交流，如果有人去查，恐怕也查不到那笔钱的去向，或者说，他们只能知道那笔钱是用来做慈善了，对一些失独的家长。
第2184章
水从浴缸边沿溢出， 争先恐后，浸泡在水中的红色纱裙若弥漫的血色，几乎要侵占整个白色浴缸，明亮的灯光下， 浴缸之内浸泡的女子闭着双眸， 黑发若水草般摇曳， 咕嘟嘟的气泡不断冒上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某种不好的浴缸。
那是什么?
错乱的画面像是一幅抽象画， 可仔细分辨，还是能够看出这幅色块变幻拼接而成的画作之中是有着某些写实内容的。
一条项链， 是珍珠的还是钻石的?很耀眼……
两个人，两个男人，他们正在说什么， 呃，他们之中， 阴影处，似乎还有一个女人，她在笑吗?还是在哭……
城市， 窗户， 亮起的路灯勾勒出一道道橙红的镶边儿， 这是哪里?红色的窗帘垂在一旁， 暗红色的……
一辆车子，跑车， 很漂亮的银紫色， 若一道暗夜流光……
树木，很高大，很茂密， 白天的阳光让那些叶片好像会发光一样……
“呼……”
抓在浴缸边沿的手猛地用力，还在水中的人顺从水的浮力起来，还有一股自己施加的力，但这股力很小，微弱到溅不起太大的水花。
红色纱裙的女子终于从水中探出头来，她的眼睛还未睁开，已经不顾形象地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脯不断地起伏着，这是肺部在紧张地工作，它们需要更多的扬起。
无力地伏在浴缸边沿，很不舒服的姿势，但这样能让她的头不至于再次没入水中，她咳嗽着，鼻腔，口腔，都有水在往外流，连同头发上落下来的水珠，边缘的地面湿了一片。
“……这就是濒死体验吗?”
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的人开口，自言自语，空荡的室内，她的声音还不如随着她的动作而泛起的水花声。
原主的记忆一片空白。
不，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最近这两天的记忆还有，前面的就是一片空白，这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而一个正常的人，显然不会没有过去，那么，她就一定是遭遇了意外事故。
“乔治医生说我是出车祸撞击了头部才导致的失忆，因为没有足够的医疗费用，治疗仅止于救活我的性命，想要继续治疗就需要花钱，而不幸的是，出车祸的那辆车子已经完全报废，此外现场没有任何一辆车子停留，再加上那是一段山间公路，并没有监控，于是，谁也不知道车祸到底是怎样发生的，如果不是车上还有我的驾驶证——安妮莎，恐怕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