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的对视之中，陈一航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那双黑眸，也不知道是否读懂了那双黑眸之中的含义，大黑神，为归一教之神，为归一之神。
其后若干年，神明复苏，神明终焉，所有的神明归于一神之身，那神，即大黑神。
时间线如同虚线，难以相连，那断断续续的画面是属于神明的未来，不可被观测的未来，若不是这位大黑神是他所创之神，恐怕还要再瞎掉一双眼睛，为了这旺盛的好奇心。
有山，名灵，其上多金枝玉叶，瑶池芳草，又有奇兽异种，生于斯，长于斯，更有仙人餐风饮露，逍遥于九霄之上，天宫煌煌，若日月凌空，凡人不可望其威而知美。
云霞若飘带，绕宫殿而舞腰，银河若铺锦，缀金玉以为席，仙君渺渺，仙子窈窕，更有神仙妃子，宫车驰往，四界纵横。
“我若是能当那神仙妃子就好了。”
来自凡俗女子的愿望，说朴素，未免太高，向往着奢华，说贪婪，不见其野心勃勃之处，多是单纯所望，期冀那等自在之态。
女子的愿望，惹得身旁友人轻笑，那是一个十三四的少女，素衣罗裙，也如白莲濯濯，只是看到就觉得美好，尤其那一双眼，雾蒙蒙的，像是含着那初初结了一层冰花的秋水，格外美丽。
“我若有阿瑶你这么好看就好了。”
看着那笑颜，女子不由得又改了愿望，坐在台阶上看外面，视线越过院墙，能够看到那茫茫云海之中若隐若现的神仙宫殿，那灵山之上，就是神仙宫殿，而她们，就在灵山脚下，算得上是离神仙最近的凡人了。
即便如此，却也不是人人都有上灵山的奢望。
灵山千万好，却都不属人间，山上的东西不是他们能够折取的，更不要说山中乱跑的奇兽异种，每一样都能对人造成莫大的伤害，凡人死在灵山还算小事，凡人之血脏了灵山就是对神仙不敬了。
更不要说，如有人偷上灵山，把自己的性命丢了也罢了，引得那吃了人肉的奇兽异种对山下众人心生贪念，固然有神仙过来除恶救人，可等到那时候，凡人必然也不知死了多少。
为此，祖祖辈辈，灵山脚下的这些人，都不敢轻易靠近灵山，免得引动那奇兽异种而来，祸害了所有人。
“阿姝也好看。”
少女阿瑶又是一笑，眼睛弯起，若晚风温柔，动人心肠。
阿姝扭头看了她一眼，嘟着嘴很是不满地嘀咕：“你那眼睛能看见多少，又知道我好看了?”
直戳人短处，话有些伤人，说完之后，也自觉口快，咬着唇，不知道如何收回。
“我又不是完全看不到，更何况，阿姝之美，便是我看不到具体样貌，只问那候在门外的人人数几何，便也知晓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个世界的婚丧嫁娶，遵循着古代的礼仪，却又在一些地方大胆开放，好似这男女私会，便不算是什么丑事，反而是少年男女到了一定时候必然会有的。
少女可以选择主动去少年家等候相约，少年也可以主动来少女家门口等候相约，两个人相约成功一次两次，也未必代表会白首到老，期间可能还会与他人相约，倒像是现代男女谈恋爱一样，反复试错，反复挑选，最终找到自己愿意与之终生相伴之人。
而一旦缔结婚约，就是白首不移，其忠贞程度，并不需要多余的誓言佐证。
“阿瑶，你可真是… …”
阿姝声音之中似有几分羞恼，这种事儿，真是好做不好说，听得别人说起来，总有些奇特的羞窘之意。
看不见那粉面含羞的少女是怎样的姿态，多少是有些遗憾的。
阿瑶这般想了一下，再想到自己的猜测，不由得多说了一句：“还要问阿姝到底喜欢哪个，总是这般迟疑，他们都要为了你打架了。”
自来情字最伤人，投入多的人总是容易受伤，阿姝这般挑拣本是应该，但拖得太久，对每个人都太平均，就有些海王感了。
“我也不知道，总是觉得这个好，那个也好，这个这里好，那个那里好，他们的好若是都聚在一起就好了，我也不必如此为难。”
阿姝说着双手托腮，再次愁上了，一双眼却依旧看着灵山方向，想来那天上的仙君必然是所有的好都有的吧，若是能够当他的神仙妃子就好了。
愿望似又回到最开始的那个上面去了。
这对灵山脚下的人来说，也并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他们就在灵山脚下，灵山那里有点儿动静，他们就是最先听闻的，偶尔还能听到那天上飘下的仙乐，捡到那香车出行时候飘下的花瓣，那时候就跟过节一样，所有的孩子都在努力捡拾，每一片落下来的花瓣都不会被浪费，会被精心收集起来，另作他用。
阿瑶有幸见到原主收集起来的那些花瓣，被塞入了一个香囊之中，长久留香不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颜色还如同刚刚被摘下来的一样鲜艳娇嫩，果然是有神仙啊!
原主的经历很是简单，家中一个老父，母亲早逝，父亲未曾再娶，便守着她一个过日子，日子平淡却也简单，到了年龄的原主本来也会如同阿姝一样在一众少年之中挑花了眼，享受这难得的纯纯爱恋。
但原主太有野心了，身边儿有阿姝这样一个总是把愿望说出来的友人，说的人没有十分上心，听的人反而走不出来了，听着听着就化作了行动，偷偷往灵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