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不沾的朝廷官员就相当难,远的比如说刘表刘繇,需要动用各种手腕,两面三刀挑拨离间拉一派打一派什么阴谋诡计都用上,才能挣到一块地盘;近的比如说萧建这位琅琊相,管着琅琊的地盘,但整个人困守莒城,政令出城就无效了;不远不近的比如说……北海孔融,被贼寇围城时,只有太史慈一个人出城去求救兵,整个北海国就跟没这么回事似的,任由北海城形势危如累卵,都在吃瓜看戏神游天外。
“这两郡如此棘手?”
“将军本部兵马只有两千,守一城无虞,督两郡却难了些,除非将军能收复人心为己所用。”太史慈说道。
她想了一会儿,“东海的豪强世家中,谁比较有名气些?”
“自然首推东海糜子仲啊!”太史慈想也不想地说道,“糜家祖世货殖,僮客万人,赀产钜亿,岂是虚谈?”
……这么有钱?!
她严肃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糜竺先生曾与我说,他想将弟弟送来我这里历练……”
两个人眼睛都是一亮,“将军须得用心拉拢!糜家既然有心襄助,将军在东海必可事半功倍!”
……真的?她习惯性想挠挠头,又赶紧将手收回来。
“那琅琊呢?”她问道,“琅琊形势又如何?”
“琅琊战乱,士族南下避祸,”田豫说道,“若说士族……”
“诸葛氏?”
陆悬鱼忽然想清楚她要做什么事了。
置物架上放着许多小匣子,分门别类,里面装了她的各种杂物。
她起身到置物架旁,没有花很久时间去回忆,便精准地拿出了那只匣子,回到两人身旁。
“你们看看这个。”
这是一把制造得十分粗劣的玩具弩,她拿出来后,田豫和太史慈都面露疑惑,不明白她这是在做什么。
但当她将匣子里那把筷子塞进去,按动机扩,噼里啪啦地飞出来五六根,落在这两人身旁时,他们的神色立刻变了。
“这是何物?为何能发连弩?!”
陆悬鱼踌躇了一会儿。
“现在正缺人手,我总得想个办法,”她说,“琅琊诸葛玄现今应当在刘表处,他南下避难时,我曾见过他一次,若能将他那一家子都带回琅琊,我这里便有了助力。”
天气将要转凉时,陆悬鱼带着田豫、太史慈,还有她那两千本部兵马,以及人数不及五百的健妇营,离开下邳,出发去了琅琊。
莒城是萧建的,开阳是臧霸的,她的兵马便暂囤于琅琊阳都,东邻莒城,西有沂蒙山,北面隔了沂水便是青州,算是边境地带,正适合她屯兵。
在曹操屠徐州时,阳都人已经跑了一波,现在虽然逐渐有人回来,但人丁还是稀少,城中十分萧条,本地士族只剩下稀稀落落小猫两三只前来迎接。
……但她入城的这场晚宴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特别,特别,特别的热闹。
首先臧霸特地从开阳跑了过来,态度特别友好热情,带了些钱帛和牛羊美酒过来,给她这位新搬来的地头蛇道贺。
除了以上那些礼物之外,他还带了一样很特殊的礼物。
这是个年轻人,要测骨龄的话,年纪可能不超过二十岁,因为臧霸重点强调了一下。
“从弟尚未成家,但男儿志在匡扶社稷,怎能考虑儿女事!”臧霸大声说道,“送来将军帐下以供驱策!”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是个小号臧霸。
……意思就是说,这是个身材高大,一身戎装,浓眉大眼国字脸,胡须极其浓密的壮汉,只有那张脸稍微年轻了一点点,不然她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人还没到二十岁。
这位壮汉生如洪钟,一开口整个中军帐都跟着轻轻地抖了抖。
“愿为将军执戟,略壮声威!”
她感觉自己的脸笑得很尴尬,“帐下正缺这般豪杰!宣高如此,我当何报啊?”
“能跟随将军这样不世出的名将,岂有他望呢!将军休过谦!”臧霸豪爽地说道,“来日光耀门楣事,我便都托付在将军身上了!”
……她就特别不擅长这种疯狂吹捧的场合,正在悄悄用脚抠地时,帐外忽然有亲兵跑了进来。
“将军,下邳有信至!”
“快拿来我看!”她欣喜若狂。
“还有一位使者!”
“一并请来!”
于是帐外走进来一位青年,青布头巾,细布直裾,脚下方履,特别标准的文士模样。
也是二十岁左右模样,一见到她就恭敬行礼,她连忙止住了。
“叔友何来?”
“正为送信而来。”陈衷笑眯眯说道。
……这位是熟人,陈珪的侄子,陈登的从弟,跟着陈珪学经典,也跟着陈登吃生鱼片,偶尔也跟她一起被老师罚站挨骂。
她招呼了一声,打开了这封信。
信是陈登写的,大意是:这是我家三弟!你见过的!侍立师长终日不倦,品行很好!又无家室所累!阿兄我瞅着你身边没有几个自己人,国让又被封去琅琊了,不如让他来做你的主簿吧,他粗通诗书,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让他就近教你,也省得我时时从广陵挂念于你!一定多保重!
她看完之后,感动极了。
“还是阿兄心疼我啊。”她说道,“叔友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