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容虽然看不真切,但那个身形明显是比周围的护卫们都瘦小了一圈。
……一个女子,身材又不壮硕,她的力量是从何而来呢?
考虑到她曾经有“列缺剑”的名号,韩当暂时寄下了疑虑。
“将军!可要击鼓出阵?”
韩当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且先看一看。”
在这样酷烈的阳光下,连水田里蒸腾出的都是热气。
她感觉身上黏腻极了,但必须忍着。
所有的士兵也是如此,有些未着甲的尚能偷偷将衣服掀开,露出前胸后背来出出汗,那些着甲的可不能将皮甲脱了,因此就只能顶着太阳与厚实的皮甲双重折磨,硬靠着一腔热血坚持着站在队伍里。
“安营扎寨,”她回头看了看,说道,“然后写一封战书送过去。”
军中的文吏跑了上来,“将军欲如何措辞?”
“他修了那样的营寨,显然是要坚守于此的,”张辽的脑子动得很快,“自然是怎么能激怒他怎么来,辞玉不会写吗?”
“我怎么会写这东西?”她大吃一惊,“我又不懂得怎么激怒别人。”
张辽摸摸下巴。
“我跟在温侯身侧时,也学到过一些,”他这样说道,“不若我来写吧,写毕之后也不必交由信使,只要用箭射进营中便是。”
太阳渐渐开始西斜,暑气仍盛,但自西南处的山脚下总算起了一丝凉风。
韩当令士兵分成三班,日夜巡视营地,不令陆廉有一丝可乘之机,只要她的士兵过来,立刻箭如雨下。
但过来的是陆廉自己。
这个年轻女郎骑了一匹青骢马,遥遥地跑了过来,离营寨还有近二百步时,她便策马停下了。
这样的距离,便是想放箭,军中也没有那样的神射手,况且看她孤身前来,士兵们觉得稀奇极了,挤在箭塔上探头探脑,纷纷想看她到底有什么花样。
然后她取下了背后的弓。
传闻陆廉既有神剑,又有神通,能开三石强弓,除了温侯吕布之外,世间再无人能与之匹敌。
那张强弓被慢慢拉开,犹如满月,箭尖上似乎是绑了什么东西,却看不真切。
她将箭尖指天,忽然松开了手!
那一道流星破开天空,一路向上,划过一个半圆后再猛地向下俯冲!
营中一片惊呼,那支箭竟然正正好好钉在韩当的帐前!连这个久经战阵的武将都大吃一惊。
“将军!”亲兵跑了过来,立刻拾起了那支箭,“上有帛书!”
不出韩当所料,这是一封战书。陆廉见营中有“孙”字大旗,便以为孙策亦在营中,因而写信要他出战。
……但这封信让韩当忽然发现,他这个诱饵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摆在他面前的第一件事是,如果他不出战,将军的名声就要被陆廉那个尖牙利齿的妇人给败坏完了!
【何期伯符稳坐营寨,竟如深闺妇人哉?】
第229章
尽管这一切并不是陆悬鱼做的,但这个锅她来背也没什么毛病。
因为在孙策不出战之后,张辽迅速地又写了第二封信和第三封信,这些信都如石沉大海,进了孙策的营寨后,再没什么反应。
历阳周围多河流湖泊,夜里总有蚊虫叮咬,在这里相持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比如说她的中军帐已经算是条件最好的,入夜会点起驱蚊的香料,但也经不住那些饥肠辘辘的吸血鬼猛地俯冲下来,逮住她就是一口。
当地人管这个叫“瘴气”,并且提醒他们,瘴气若是重了,便要起时疫的。
……她理解下来,觉得大概是疟疾之类。
因此按照高顺曾经教过的方式,她出门时也没忘记提醒购置驱虫草药,每晚入睡前给士兵的帐篷里也熏一熏。
除却蚊虫之外,时不时还能遇到点别的东西……连她都在帐篷里打死过两条蛇。
这种环境绝对算不上舒服,孙策非要在这里扎营喂蚊子,又坚决地不出战,这就很奇怪。
【他做事总该有个目的。】她想,【我原来认为他想在这里困住我们,派兵去攻打广陵。】
【你不确定。】
【我不确定。】她表示,【我的骑兵往返探查数日,却根本未见分兵踪迹。】
【你认为他主力就在营寨中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是一个十分有城府的人,实际上他才二十二岁,还很年轻。】
【嗯,不错。】
【所以他不该忍得住这样的羞辱。】
【如果我是你的话——】
【会如何?】
【我会尽快攻下这座营寨,】黑刃这样表示,【但我同时也会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他也知道,你很快就会下定决心要攻破它。】
这座营寨修建得十分坚固,四周到处都是箭塔,几乎可以当做一座土城来守。
试探性地攻了两天之后,太史慈迅速制订了一个进攻计划。
“若将军信我,”他这样说道,“我便动用全部的兵力出击。”
不仅她吃了一惊,张辽也大吃一惊。
“六千兵力全上?”
“不错。”
“第一战便要如此?”
“第一战便要如此。”
一般的武将打仗总要分出前中后三军,通常情况下来说,新兵充作前锋,壮年兵中军压阵,后军则多为殿后与预备队使用,由部曲与百战老兵组成。这样新兵不容易逃跑,士气也不容易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