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灯开了车,但沈佑说他在附近,可以接她一趟,她答应了,就等在了医院门口路边。
等待期间她刷新了航班,游风大概率改的那班飞机已起飞,再刷新与他的聊天框,什么也没有。
好,这个贱男人,招呼都不打。
她收起手机,不给自己添堵了,沈佑正好也到了。
上了车,她正系安全带,沈佑先问:“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
“没事,就是养了一条喂不熟的狗。”
沈佑咯咯笑:“这种情况我通常会劝你宰了吃肉。”说着将车子驶入主路。
“你吃狗肉?”
“不吃,但你那条狗要是宰了,我可以吃上一口。”沈佑说:“犟嘴的狗颊肌发达,肉质一定好。”
夏灯淡淡一笑,不再搭话。
“欸夏灯,我怎么看不了你朋友圈?”
夏灯拿起手机:“我没屏蔽你。”
沈佑“咝”一声:“那真邪门了。”
夏灯翻起朋友圈,想证明她没屏蔽任何人,突然看到游风一小时前的状态——
“如果天上的风就想要水里的灯,你要不要重新跟我在一起。”
第十四章
夏灯心头卷起滔天的浪,转到面上却风和日丽,平淡地锁屏、扣放手机,扭向窗外,看夏季黏腻的光线、遮阳伞下女孩额角的薄汗、饮品店门口排起的长队。
“如果天上的风就想要水里的灯,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游风曾两次问,一次在他偷拍她的照片背后,他写下的,一次在她涂州涂山苑那套山庄别墅里。
这是第三次了,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次多了“重新”二字。
她冷静自持了五分钟,还是打开手机,打开朋友圈,酝酿很久一般略微严肃地打下“过期情话”,手指悬在发送键半天,还是没摁下。
沈佑一直没敢看夏灯,主要跟她交往不深,话多会引人讨厌。但能通过呼吸频率感知到她的情绪。
她也在挣扎吧?
八年过去,都不再是冲动的人,若不是能够权衡爱情和事业,应该不会因为爱就豁出去。
爱于正当年的人来说只能锦上添花,不是必需。
又五分钟,夏灯重新拿起手机,就看到游风删了朋友圈。她刷新几次都没再看到,确定已删,用力锁屏、关机、放包里。
沈佑还不知道,自作聪明地助攻:“有些人真是,不会私聊?朋友圈不是无人之境。”
夏灯头也不回:“确实,像是有些人发了删,删了发,刷别人屏,我会想拉黑。”
“……”
沈佑一愣,佯装看表时迅速看了下游风朋友圈,那条不见了……没想到良苦用心用在了马蹄上,不再多嘴。
夏灯手肘正抵在心口,第一次明显意识到生气时从胸腔里升起的那口气跟平常相差万里。
差点心房失守。
这个骗子。
她得好好整理一下心情,不要太容易被他牵扯,也别跟没做过爱一样对他无法抗拒。
二十四个小时最多让他占两个做一次,其余时间必须干正事。也没有人可以二十四小时都谈爱,那不现实。
何况,他删了。
*
游风不在夏灯猜测的那趟航班上,他出行都是根据“更适合”这点选择民航机或公务机,大部分是公务机,因为更高效。
他预备在夏灯家喝完粥就离开的,袜子突然找不到。虽然也要回去整理再出行,但他坚决不要裸脚穿皮鞋。想起以前也会来她家过夜,衣帽间总有他的衣服,便推开了门。
他的衣服一件没看到,倒是看到他为她拍过的照片。它在进门左侧的墙上,就像一件艺术品,装点这间房。
照片中夏灯背朝镜头,但她裙摆敛起灯塔的光耀眼夺目,几乎能透过它一览她青春生涩的脸。
他这组照片被青年摄影展偷展过,他当时发火,却也觉得他们眼光还挺好,他也觉得他拍的那么多组照片,只有这组夏灯入镜的海浪,是超出常规水平一大截的。
他缓慢走过去,轻轻掀开它,却没看到他那句表白,只有一块褥疮一样的撕痕。她把那句话撕了。
后面,他离开,回到住处,前往机场,都无法平静,人都是越急越想要结果,然后越急,越混乱,越与期望的结果渐行渐远。
他在头脑不清楚时发了一条状态,又焦急等待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上飞机,他终于清醒,删了那条朋友圈。
朋友圈不是表白的地方,这个举动显得他急不可耐,她以前都没有很感动,现在看起来更不好骗,大概心跳都不会稍有提速。
而且她得先把撕掉的那块贴回去。
一点都不礼貌。
*
唐夕没在她朝阳的家里,在她位于通州的滨水豪宅。沈佑甚至没去朝阳转一圈,直接把夏灯带到通州。
夏灯适才知道,他们之间有联系。
沈佑看她一点都不好奇,但也出于礼貌解释一番:“我跟唐夕是老朋友,她有事会瞒着经纪人、她以前那些男朋友,但不会瞒我。”
夏灯也是在谭一一生日会才知道沈佑和唐夕是朋友,她大概能推理出游风和唐夕被爆结婚、被爆乌龙,都跟沈佑脱不了关系。
但她没打算问。
话间,他们已经停在唐夕家门口,斜对面几十米外那幢别墅,此时大概在聚会,墙头是彩色灯褂,时不时传来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