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心眼儿的皇帝陛下端着茶盏,思量再三,笑得不怀好意,“胡安你说,这下褚胤还坐不坐得住?”
内侍官笑而不语。
了却一桩心事的兰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在文德殿外远远瞧见了自徐州巡务归来的太子。
“殿下回来啦?”兰时笑意不收,灵动娇俏。
“回来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太子回以一笑,明明分别都不足一月,太子殿下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不由得多看几眼。
兰时向来喜欢着淡色衣衫,今日这浮光白的旋裙,裙摆是放大数倍的桃花瓣,看着纷繁复杂,却并不喧宾夺主。
一切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兰时神神秘秘地,不肯透露,“好事!”
兰时这才瞧见,太子身旁有人,笑意收敛。
端正见礼,“卫国公府姜兰时,见过徐夫人,徐娘子。”
丝毫没注意到,太子殿下听她说出徐夫人、徐娘子时,眼中划过的复杂神色。
“原来是卫国公府的娘子,果真是才貌双全。”徐夫人温婉端庄,如寻常长辈一般同兰时闲话,含笑的模样让兰时心生好感。
徐娘子还礼,也偷偷打量兰时,她方才看见了,太子殿下在姜娘子过来时,飞速扯下了腰间的香囊塞入衣襟内,明显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与她见到的太子,判若两人。
兰时如今胸中大石落地,语气也前所未有的轻快,“是要往仁明殿去吗?正好一道呢。”
眼神询问太子殿下,是否一起。
“兰时领徐夫人去吧,晚些我去仁明殿给母后请安。”
兰时应下,临别时被太子殿下塞了一个荷包。
她不用打开,已经闻到里头散发出来的果味儿了,不情不愿地收起来,她如今轻易不往荷包里塞蜜饯了,又不是小孩子。
徐夫人嫁人前也是京城高门女眷,见了皇后也并不陌生,熟络健谈,同皇后娘娘细细讲了许多徐州风物。
行止有矩,掐着时辰拜辞离去。
兰时瞧着人走远了,趁着她姑母还在正位,深吸一口气上前。
“姑母。”兰时行了跪拜大礼,“我想好了,归北境。”
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也不算全无预料,只是这一日,来得有些早,她还是有些舍不得,“刀剑无眼,你让姑母如何放心你一个小娘子去战场上?”
“姑母!”兰时有点急,姑母原来可不是与她这般说的。
皇后娘娘自己不舍得扮黑脸,便一杆子支使出去,“你去求陛下吧,他若有恩旨,便放你去。”
兰时心下稍安,捧出了陛下的手谕,“陛下已经允准了,说起来,还得多谢姑母连日来的筹谋。”
皇后娘娘恍然大悟,指着兰时颤声道:“所以择婿是假的,择婿这阵风吹到陛下耳朵边上送你去北境才是真的!”
长本事了小丫头,这歪主意都动到自己姑母头上了。
“边境不宁,兰时何以成家,姑母你也莫急,天下好儿郎千千万,总会有一人撞到兰时眼跟前的。”
皇后娘娘还是不想理她。
“姑母。”兰时知道这事是她办得不对,可无论再来多少次,她都会这么做。
“太子妃甄选不远了。京城贵女无法期盼这次甄选了。可各驻地与州府官员家的娘子,都是想了法子进京来的。您哪儿还有时间同我生闷气啊。”
已经惹了姑母不痛快,兰时乖乖跪在底下,不敢起来。
皇后娘娘阴阳怪气,“难为咱们十四娘,利用完了人,还知道替人考虑呢!”
“姑母!”兰时拉长了语调,像个黏着长辈撒娇扮痴的幼童。
“逆子,本宫是管不了你了,去,回卫国公府跪祠堂去,看看哥哥嫂嫂会不会原谅你。”
皇后娘娘点着额角,显然是气得狠了。
兰时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一旁的砚书姑姑偷偷冲她摆了摆手,只得作罢。
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看得皇后娘娘想笑,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又强自忍住。
兰时也不耽误,真的赶着出宫回了府。
兰时往祠堂里摆了束刚在院中折下来的桂花枝子,不过片刻,桂花香气飘遍了祠堂。
兰时端正跪在蒲团上,一言不发。
如今太子妃甄选已经不远了,各家小娘子想必都已经摩拳擦掌了,自然也会包括那徐知州家的徐娘子徐蓁。
兰时认识她,不只是因为今生陪着皇后看过各家适龄女眷的画像,还是因为她前世,成为皇后以后才听人提起,太子殿下曾心悦于她。
今生忍痛下的决心是,不掺和太子殿下选妃与大婚。
她又不可能助太子殿下与别的女子终成眷属,只有老办法闭嘴蒙眼装鹌鹑。
为了安排往北境的事宜,也为了躲开他二人相识定情的场景,兰时顺势避回了卫国公府。
“娘子。”虽祠堂门开着,程伯也只是扣了扣门框,并未进来,“有位小娘子递了帖子,说来拜访您。”
这徐娘子竟然把帖子递到她府里来了。
兰时心里很矛盾,纠结片刻还是让程伯请人进来。
见见吧,看看让太子殿下倾心的会是什么样的小娘子。
她上一世并未与这徐娘子有过多少接触,只记得是个爽利开朗的女子。
上次文德殿前一见,样貌也伶俐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