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一边给自己这么碎碎念洗脑,一边开口应和道:“崔辰安本就是如此残暴之人。”
池珞那双雾蒙蒙的眼眸饶有兴趣地揣摩着小师弟的神色。
他分明是神色僵硬,却翕动着红唇,被迫说出自己骂自己的违心之言。
说完这些话之后, 崔辰安的唇线也抿直了来。一双乌墨色的眼眸左右飘忽着, 视线不知道往哪里放才是。
啧啧, 小师弟这副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当真是好逗弄。
池珞悄悄压下自己的唇角。
“是的。”池珞肯定地点了点头,继续看似平静地说道, “崔辰安此人对于善恶的界限是模糊的, 所以他既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别人。对于所有人都有一视同仁的毁灭心态,大有一副……要是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这样恨不得共沉沦的心态。”
听着眼前的师姐讲述这些事情,崔辰安的手指摁了摁自己的下唇, 一时间感到有些新奇。
“他听起来好像不太好对付。”崔辰安低了低睫羽,“所以您先前说的能够逃出春深台的法子,是什么?”
少年的念到“您”这个字时,虽说用的是陌生的声线, 知晓一切的池珞却从中听出来了一丝上扬的恶劣腔调。
类似于小师弟平日里故意茶里茶气或者刻意想去激她时的语气。
崔辰安眼皮一撩。
他倒是要看看他的好师姐, 又偷偷摸摸私藏了些什么好东西。
“时间紧急, 很多事情我不好找您来核对, 不过, 我想要先从您的手里得知我们瑞鹿相关的消息。这样我也好对您放心,加深我们瑞鹿与你们林家的携手合作。”池珞那双雾蒙蒙的眼眸之中满是镇定。
师姐不放心他是自然的。毕竟他现在能够用来自证身份的只有一个从林家顺来的身份玉牌。
好在在这离开屋子里的时间里, 足以让崔辰安编织完善出一个不存在的林家弟子的证据。
“知道您兴许不会彻底放心我, 我准备了这些东西。”崔辰安将一个乾坤袋抛在了池珞手中, “这是我的乾坤袋, 里面装的不少有我们林家印记的物件,除此之外,还放有瑞鹿们托我带给您的东西。地牢里那只为首的瑞鹿您兴许认识……听说是叫‘池也’。”
听到“池也”这个名字,池珞的鸦色睫羽下意识一扬,分明眼眸里还是雾蒙蒙的,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落入了闪闪发光的期待。
仿佛在惊喜地说:“是池也姑姑!”
池珞掂了掂掌心之中一袋沉甸甸的乾坤袋,而后在其中探查了一番。
崔辰安自然不会在这些小细节上露出端倪。林氏的物品对他而言并不难弄,在那些林氏蛀虫的乾坤袋里翻上那么一翻,随手便可以凑出一大摞。
而池也早在之前就想借助他的帮助拿下瑞鹿世家中的权势。在瑶池之战后,遭受了邪魔无差别打击后的池也,更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希望通过崔辰安重整旗鼓。
所以从池也手中拿到所谓“瑞鹿的信物”更不会算是什么难事。
探查完乾坤袋中的池珞松了一口气,唇角也弯弯起来一个干净明媚的笑容。
“现在……可以告知我,您有什么方法弄够协助我逃出这春深台吗?”崔辰安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一只胳膊上的袖子卷了起来,袖子边缘上绣着的金线流动着浮光。
只见在他忽而掀起来的袖子遮掩下,那白皙的手臂上满是斑斑驳驳的伤痕血迹。浓重的血腥味这时随着外头吹进来的风传进了来。
池珞下意识屏息,朦朦胧胧的眼眸仓惶地向血腥味的方向望去,一双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不必太过害怕,这只是我身上的血腥味。”崔辰安声线低沉地说着,睫羽压下,“在地牢之中,崔辰安每日都这般粗暴地折辱我们,倘若再不寻得机会逃出去,真不知道哪一天,他会不会忽然发疯将我们化作血水。”
他看似只是在陈述着自己现如今的情况,却字字句句惹人同情,言语悄然指向池珞手握着的那“可以逃出春深台的法子”。
“瑞鹿他们恐怕更难以撑下去,崔辰安兴许是想要从他们身上拿到什么东西,一直是在严刑逼供瑞鹿。我看到他们已然是奄奄一息了。”
为了从鄜鄜的口中敲出来那逃跑的法子,崔辰安甚至于是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满口都在胡编乱造。
【哦,瑞鹿。我这些可怜的族人们正在地牢里遭受小师弟的毒手摧残。还有我那命途多舛的池也姑姑。】
系统看了看池珞。
眼见她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些,雾蒙蒙的眼眸望向远处,像是试图看到自己被崔辰安关进地牢里的可怜族人们。
【没想到我亲爱的池也姑姑留着还算有点作用。】
鸦发雪肤的美人身体娇柔,一张小脸干净而又惹人怜惜,泛着桃花粉色的纤指缠绕在自己的衣摆上。
眼底划过幽光。
“好。”短暂的纠结过后,池珞像是终于下了决心,“这就是我有把握让我们逃出春深台的东西。”
她的手往自己的枕头下一摸,将藏在这底下的物件拿了出来。
原来是藏这里了?
崔辰安眼尾一挑,看见眼前的师姐掌心向上,而在她白皙柔嫩的手上,正静静地躺着一个银簪,而那银簪的簪尾坠着红色的玉饰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