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们啦,谢谢,我手上这镯子哪里来的,好漂亮啊。”
“王妃太客气了。”沛雯收拾着她换下的衣裙:“王爷给你戴上的。”
嗯?
江莳年挑了下眉。
水滨阁楼有明瓦,少女将自己左手手腕抬高了些,举到刚好泻进来的几缕阳光下,细细看了一阵。
怎么说呢,认不出是什么材质,肉眼看着有点像玉石,却比玉石更加晶莹剔透,颜色是最耀眼的绯焰色,纯净无瑕,漂亮得惊心动魄。
但怪就怪在,这玩意儿大小刚刚好,戴着不算紧,但也绝对取不下来的那种。
所以究竟是怎么戴上去的?
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江莳年就没管了,她其实不大喜欢身上戴首饰,特别是耳环,手镯,项链一类,偶尔戴戴还可以,每天戴着就会觉得累赘。
沐浴完毕,沛雯替她擦干头发,鱼宝和阿茵送来热茶和时下水果,让她先垫垫肚子。
铜镜前的少女墨发如瀑,蓬松柔软,虽是病后初愈,气色却已然很好,不施粉黛也美得不可方物。江莳年知道自己美,也满意自己的长相,主要是年轻,一脸的胶原蛋白。
“暂时不用绾发了,能帮我找把剪刀来吗?”沛雯替她挽发时,江莳年嘴角含着阿茵喂的桂圆含含糊糊地说。
三人皆是一愣。
“姑娘要做什么?”
“剪一点点头发呀。”
当然不是失恋剪头发的那种,而是江莳年觉着自己披头发太好看了,但她喜欢发尾整齐的那种,想剪个公主切,刚好天气越来越冷了,到时候披着,后面用发带随意绑绑就很好看。
沛雯道:“这可使不得。”
古代女子剪头发一般表示看破红尘,也有夫妻离别之意,青丝通"情丝”,表示失去爱人,心已死,为断发绝念等等。
正所谓“春来削发芙蓉寺,从此萧郎是路人。”
听了沛雯的解释,江莳年垂眸笑笑,再抬眼时,眸光依旧清澈明亮:“哪有那么复杂啊,头发剪了还可以再长的嘛,又不是要削发为尼。”
三人皆被逗笑了,但沛雯还是道:“不太好吧,王爷要是见着了,定会多心的。”
“那我给他解释就好了嘛,说不定他会喜欢呢,毕竟我这么美丽对不对,谁能拒绝?”
古代女子说话哪有这般直接的,阿茵红了脸,鱼宝吹着彩虹屁连连附和,沛雯则不自觉宠溺地嗔道:“不嫌害臊。”
“说的实话嘛。”
“所以王妃是不与王爷置气了?”这就对了嘛,夫妻恩爱多好。
江莳年却轻飘飘掠过了这句话,只笑眯眯道:“按我说的剪吧。”
的确剪得不多,更接近于修,江莳年闭着眼睛,听着剪刀在身后发出的极其细微的轻响,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些不大真实的东西。
这几日她虽是昏迷状态,但偶尔也有会些模模糊糊的意识。好像有人小心翼翼用身体拥贴着她,怀抱滚烫,静谧安稳,温暖如春,偶尔在她耳边低语,似午夜梦呓。
再睁眼时,仿佛在铜镜中看到了崭新的自己,有点变化,但也没没什么具体变化。
还是很美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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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午饭之后,江莳年一人去了晏希驰的房间,离得不远,就在她的隔壁。
环境清雅的阁楼坐落于水滨中心,四下雕栏玉砌,房中燃着淡淡的安神香,沁人心脾。
此时此刻,床上躺着的男人面色苍白,睫如鸦羽,深挺的眉宇依旧英俊得令人心折,只是唇色极淡,还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儿。
窗外时有风起,掀起廊下的灿灿帷纱,基于无人打扰,江莳年随意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盯着他看,看着看着,注意到他右手掌心缠着纱布,上面依稀有着干涸的血迹,也不知是怎么弄的。
移开目光,少女懒懒支着下巴,颇有些百无聊赖,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他眉宇处轻轻抚了一下。
怎么睡觉也蹙眉呢。
江莳年不喜欢晏希驰蹙眉的样子。指尖温润,玉手纤纤,奈何无法消融他眉宇霜雪,那便算啦。
“我要出去玩啦,要找几个比你还俊的男倌,让他们弹琴给我听。”
江莳年弯了弯眼睛,起身离开,手腕被倏地被人一把拽住。
不是昏迷了吗?江莳年眉头一挑,倒也不见丝毫惊慌。不过是她想多了,晏希驰并没有突然醒来,他始终是闭着眼睛的,而他这个动作,更像是常年刻在骨子里的戒备,令他的身体在隐隐感觉到有外物侵扰时,本能给出的应急反应。
可是他力气好大,她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挣脱开来,挣开之后,江莳年记起一件事,轻轻拨开了他的左肩亵衣,果然青紫一片,光是肉眼看着都觉得疼。
给人衣襟合上,江莳年发了会儿呆,便不再逗留,出去玩儿了。
先是带着两个小姑娘和沛雯一起,给长乐坊的娱乐项目都过了一遍,譬如游湖,观赏歌舞,流连赌坊,听琴品茗,为顺眼的男倌一掷千金,掷的都是晏希驰的钱,江莳年一点不心痛,怎么阔气怎么来。
沛雯根本阻止不了,但沛雯觉得事情要坏,倒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王妃这是在踩王爷的尊严啊,若是给京中那些王侯贵胄们知道了,王爷今后颜面何存?
江莳年却无所谓地道:“面子不值钱,开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