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制止她的动作,晏希驰垂眸,神色间隐有赧然之态:“缠了许多绷纱,丑。”
此言一出,江莳年挑了下眉,这话从狗男人嘴里说出来可太新鲜了,原来他也是会怕“丑”的人吗,忍了唇边笑意,江莳年不由抬眸多看了他两眼。
这一看,视线胶在一起,于着光影明灭的寝殿中,很快便有什么不具体的东西在两人之间堪堪发酵。
老实说,无论江莳年还是晏希驰自己,心里其实都还梗着些东西,但许是都在因各自不同的原因,默契地选择为对方让步,在这些彼此冷落日子里,“嫌隙”是有的,心结也是有的。
然而年少时的恋慕,就像无法熄灭的燎原之火,在短暂的别离之后,日夜辗转的思念越是压抑克制,反而越发灼热烫人。
说起来,到底都是初恋呢。
最终还是江莳年率先移开目光:“年年出去拿点儿东西进来。”
晏希驰轻嗯了一声。
茶盏,水果,话本子。
将这些东西递到江莳年手中时,见她脸蛋儿红扑扑的,沛雯和鱼宝对视一眼,心知王爷和王妃该是和好了。
再返回寝殿,床上的男人半躺着,修长的指节搁在眉宇间,虚虚挡住了眼中神采。
“王爷往里面去点儿。”江莳年边说边往床边走。
视线落回她身上,晏希驰眉梢微挑。
“不是想抱吗,年年躺上来看会儿书。”
给软枕换成柔软蓬松的双人枕,江莳年很快躺了上去,期间小心着没有碰到他的腿,之后侧躺着打开话本子,开始“认真”翻阅。
不出所料,背后很快有温热的胸膛贴了上来。
衣料摩挲,江莳年隐隐绷紧了小腹,她的身体对他很敏感,尤其是成为真正的女人之后。
“这样会牵扯到腿部伤口吗,会不会疼?”
“不疼。”是假的,余毒排出之后,晏希驰的膝下双腿重新有了知觉,先不说被毒浸染的痛,光是因放血而留下的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都是疼的。
若是江莳年,估计要么疼得直接昏过去了,要么哭爹喊娘嘤嘤嘤,然晏希驰对此一声不吭,若非面色惨白,偶尔蹙眉,你根本不知道他其实一直在真真切切地感受疼痛。
说话间,一只手从颈下穿过,江莳年的脑袋瓜儿便从枕着枕头,变成了枕着男人的臂弯。
看书,看书可以分散注意力。
“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本王?”晏希驰侧躺着,几乎将她全然包裹,埋首于她颈窝和发间,闭了眼。
窗外有一只羽毛斑斓小鸟飞过,停在愈渐光秃秃的枝丫上左顾右盼。
许是两人从未如此黏腻,仿佛现实世界周日午后普通的恋人一般,腻腻歪歪地拥在一起,偷那“浮生半日闲”,温暖又甜蜜,江莳年莫名有些失神,莹白的指节停在书的扉页,半晌没有翻动。
“穆月不是第一时间来了吗。”少女下意识脱口这么一句。
腰间的大手轻轻划过,带起阵阵酥麻之感,惹得江莳年一阵颤栗,要不是知道狗男人现在“脆弱”得很,她绝对要一个咸鱼翻身直接给人踹床底下去。
偏他还要撩拨她:“阿年可是吃味了。”
“王爷少自作多情了,年年才不会吃味,年年只吃香辣蟹,蜜酥螺,麻芋鸡,糯香丸,糖醋鱼,娃娃羹……”江莳年皱着眉头,没什么耐心地翻着话本子。
“有的,本王能感觉得到。”耳边的呼吸起起伏伏,晏希驰忍不住撩了唇边:“报了这么多菜名,可是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才吃了午饭饿个鬼啊,好气哦。
“王爷不许说话了,快午睡,不然年年不给你抱了。”没错,这是一个威胁,非常富有心机的那种。
耳边却又一声轻笑,江莳年觉着……这狗男人他是快活得很啊他?有那么好笑吗,说她吃味,也不想想想自己吃味的时候是个什么狗屁德行,敢情她什么时候也该学学他,来个以牙还牙才解气。
乱七八糟地记着“仇”,身后男人敛了笑,半晌,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阿年,谢谢你。”
“谢的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谢谢你的坚持和争取。”指的多半是他的狗腿。
若非江莳年当时急匆匆赶回定王府,晏希驰的双腿搞不好还真已经斩掉了。知道了关于阿茵的前因后果,晏希驰自知此番范栩愿意献出仅有的两枚丹药,并倾尽全力,皆因他的王妃心地善良,曾救下其孙女而带来的机缘和转折。
“刚好巧合罢了。”
少女声音懒洋洋的,在被子里拱了拱,给自己为何认出范栩和阿茵之间有关系的原因大致解释了一遍,倒也没有放过损他的机会:“王爷当时不还不信年年的嘛,一口一个没用的,这下打脸了吧。”
晏希驰不懂何为“打脸”,但也隐隐能根据前言猜出它所代表的含义。
“阿年还未嫁给本王之前,可曾有人说过你很特别。”
男人声线平和,顿了顿,不知试探还是陈诉:“你与寻常女子不大一样,某些时候,本王会觉自己看不懂你,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
“很正常嘛。”
不知为何,别人觉得江莳年如何如何,她并不在意,但晏希驰若开始“看不懂她”,江莳年下意识觉得这绝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