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希驰先是坐起,而后,试图起身。期间很快的时间里,他额间肉眼可见的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是不是很疼?还是撑不住力?要不算了吧。”江莳年道:“范医仙说过要好好保养,最快也得三月之后,如今才不到两个月,阿凛那味药材也还没回来,还是算了吧?”
说着,江莳年又要去拉那轮椅过来,晏希驰却执拗道:“就试一次。”
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疼痛自然无可避免,最重要的还有,那种无法言说的“站不住”的感觉,仿佛两条小腿是空的,又仿佛双腿极麻之时,难以忍受的那种轻飘飘又仿佛蚂蚁在啃的感觉,无法使力。
然而,伴随着沉重的呼吸,晏希驰还真一点点地,站起来了……虽然他的手最终撑着她身后的殿柱,才勉强没有跪下去。
那一刻,江莳年的视线由下往上,再往上——
“王爷,你,你,你好高啊……”
江莳年想过晏希驰很高,但她没有想过,他站起来会这么的具有压迫感,令她显得那么小只。
怎么说呢,就很像一个“柱咚”,虽然他没坚持几秒,就双腿一软跪下去了。
江莳年:“……”
“嗐,倒也不必行此大礼。”若是从前,她第一反应会考虑他的自尊问题,但这一幕很显然意味着一件事,晏希驰离站起来不远了。
他自己脸上也是有笑意的。
毫无疑问,岁月的流逝,令两人比从前亲密了太多,那种为他感到开心的心情,江莳年也乐不可支。
于是同样跪下去,直接将人放倒。
“开心吗,嗯?”
密密麻麻的亲吻肆无忌惮地落下来,仿佛天雷勾地火。
“阿年,以后你再也逃不掉了。”男人一个翻身反客为主。
啧,这是什么羞耻的台词?话说她有逃过吗?没有吧。怎么,难不成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哎哟,狗男人现在有腿了……不是,是腿快好了,说话就是不一样了?
“那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不知何时,江莳年已经落了下风,被一双大手弄得晕头转向,嘴上断断续续道:“快快好起来,你说过要带我打马,一起走遍四海九州,话说咱们大寅有四海九州吗?四海是哪四海呀……不过年年最想要一个公主抱,要站起来抱的那种,好哇瑟……唔,讨不讨厌啊,温柔一点,不行,还是用力些吧,嗯,对,就是这样……”
然后,很久很久以后,天光都隐隐有些亮了,江莳年的灵魂拷问又来了。
“王爷爱我吗。”
“阿年,这个问题,你问过许多次,为何?”
“有种东西叫做欲求不满,王爷不懂了吧。”
“不懂,叫夫君。”
“夫君好棒。”
“……”
她感受到了,他很快活,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他甚至第一次告诉她:“阿年,本王从小到大,从未这么喜欢过任何女人。”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
像是某种表白一般,被火点着了似的。
如果没有后面那句莫名奇妙的,“希望阿年没有骗我”就更好了。
江莳年不服,没琢磨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嘴上反驳道:“我骗你什么了?!”
“不知。”晏希驰答。
一种异样的,前所未有的滋味划过心间,江莳年隐隐有种感觉,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该不是,狗男人时至今日,还是不信任她吧?
但他的不信任,具体是哪方面呢?给系统发了紧急留言,江莳年便不想了,她是个及时行乐之人,享受当下最重要。
——车到山前必有路,江莳年是这么想的。
但是,事后系统并没有立刻上线为她播报什么。
事后。
“该拿你如何是好。”晏希驰一寸寸抚摸她,爱不释手,又似无奈极了。
江莳年却抓了重点问:“所以王爷,现在不打算再送年年去什么西州了吧,舍不得了吧。”
床上是最好商量的时候,男人那方面得到了满足,要星星要月亮都可能给你摘下来,当然了,这是夸张的说法,但江莳年以为可以商量来着。
“想多了。”
男人轻笑一声,又默了片刻,才道:“龚卫已经就绪了。阿年,收拾收拾,天亮之前出发。”
“…………”
江莳年这才知道,狗男人从未跟她开玩笑。
她开始急了。
“我以后会很乖的,夫君,你不要把我送走,以后我寸步不离夫君,没有人能欺负我的,如果再遇上谢家那种类似的情况,年年一定第一时间一定找到夫君,绝对不会再随便跟坏人乱走……”实在不行,再等一个月,再给她努力的机会。
有那么一瞬,晏希驰眼神迷离,失去了判断能力。
他一时不懂,她为何会这般害怕他送走她。于是耐心的,又与她讲了好一番是非轻重。
然他的小王妃不知怎么回事,油盐不进。
“我不走!”
“祖母也会一起,你乖一点,听话好吗。”如今走还来得及,再往后,晏希驰就不敢保证了,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届时说不定也分身乏术,很可能一个疏漏就顾及不到她。
“我不!”江莳年拒绝道。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啊!江莳年急得面上出现了焦虑之色。晏希驰将她这神色捕捉进眼底,心上困惑越发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