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真的变心了,真的背弃我了。”
“嗯。”
“没有苦衷?没有迫不得已?没有恻隐?”
“……没有。”
“我会恨你的。”
“嗯。你先从我身上起来。”江莳年说。
傅玄昭笑了。
很突然的,他笑得整个胸膛都在颤抖:“怎么,怕被那人看见?”
“你冲上赛台吻他的时候,可想过我会看见?!”
言罢,傅玄昭一口咬在江莳年肩上。
突如其来的钻心疼痛,疼得江莳年闷哼出声,眼泪直飙。
耳边传来阿凛的警告,以及玄甲卫士们齐刷刷拉弓的声音。
傅玄昭却疯了似的,仿佛无所顾忌:“你猜他会不会来救你?”
“哦,当然不会。”
“一个连下地走路都做不到的残废,你究竟倾心他什么。”
“他那里比我好?”
说着,傅玄昭的唇顺着她的肩劲往上移,伴随着浓郁的酒气,竟是想要强吻她。
“阿凛不要,别杀他,他喝多了,他只是喝多了……”
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江莳年用尽全身力气,以膝盖撞击傅玄昭,一边挣扎一边咆哮道:“卧槽啊,你特么要死别带上我行不行啊!”
江莳年现在简直恨死了上帝视角。
她原本是个凡事永远优先考虑自己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现在好了,因为拥有上帝视角,能体会到别人的感受,了解到别人的立场,就无法彻底自私自利地“做自己”。
譬如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间接害得傅玄昭就此丧命。
然而剧烈的挣扎之下,傅玄昭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越发报复性地钳制她。
阿凛见状再未迟疑,直接飞身一跃上了花船。
花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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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夜晚湖水冰凉,是能令人打寒颤的程度。
基于上辈子学过游泳,江莳年还算镇定,她在混乱之中挣脱傅玄昭的手,自顾朝一旁游去。
期间听到阿凛道了一句:“拿下!”
然后便是扑通扑通的,下饺子一样的落水声。
玄甲卫士们全体涌向傅玄昭,期间还不忘将一道落水的摆渡老人也捞了上去。
江莳年是自己率先浮出水面的,阿凛也刚好找准她的位置:“事急从权,王妃,得罪了。”
然后把她捞出水,带上了其他船只。
江莳年浑身湿透,阿凛也是一样,沛雯不知何时从客栈赶了过来,眼下手里捧着披衣,正焦急地等在岸边。
七夕节的逢留小镇原本人流如织,但此时此刻,那些看热闹的人大都离得远远的,整个抚雅楼仿佛“遗世独立”,安静得出奇。
“怎么弄成了这样。”沛雯不知情,她是临时被晏希驰手底下的人叫过来的,好在客栈和抚雅楼本身离得近,没几步路就到了。
把披衣披在人身上:“奴婢送您回去换身衣服?”
江莳年条件反射抬头,二楼窗口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晏希驰的身影?
犹豫片刻,江莳年也没问他哪里去了,点点头道:“好。”
事已至此,江莳年考虑过了,先前在花船上她已经阻止过阿凛对傅玄昭下手,但今夜这事儿私底下便算了,偏偏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晏希驰肯定不可能装作瞎子。
而她能做什么?
替傅玄昭求情?江莳年直觉不妥,她没有立场。
所以傅玄昭接下来会如何,她不打算插手,便先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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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玄昭这一番发疯。
谢渊和晏泽川多少猜到些什么,尤其是谢渊,既感到震惊,又极为的尴尬为难。
一来傅玄昭是他谢家兄妹提议带上的,二来谢湘芸明明亲眼见证傅玄昭做了何等混账之事,却还在替他求他:“哥,你想想办法,傅公子不能出事。”
怎么说呢,其他的先不谈。
光就掳走王妃意欲不轨这件事,按照大寅律法,傅玄昭便极有可能会被处死。
再者私心说,作为男人,谁受得了?
谢渊觉得,这同行的一下午,晚上一起用饭,到后来一起在抚雅楼消遣,傅玄昭就算不知他们这些人的身份,但最起码,作为一个正常人,他肯定能看出定王与定王妃之间的关系。
然而傅玄昭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这不纯纯的找死么?
谢渊道:“这事儿你哥做不了主。”
得看定王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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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亥时三刻,傅玄昭被押到晏希驰面前。
他身上带着伤,嘴角和脸上都有淤青和血痕,玄甲卫士中也有人负伤,显然经过一番激烈缠斗。
彼时的抚雅楼,除了躲得老远的老板娘之外,就只剩他们这些人。
谢湘芸之前没走,眼下更是不打算离开,晏泽川在品茗,一副置身事外的闲情逸致,谢渊则颇为忐忑地立在一旁。
“王妃没出什么事,沛雯送她回了客栈。”阿凛报备道,更多的,阿凛就没说了。
私心里他希望主子什么也没看见。
晏希驰淡淡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傅玄昭身上。
空凉,沉寂,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看什么没有生命的事物。
傅玄昭没由来的感到压抑,被一种叫做权力和气势的东西所摄。但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被一众玄甲卫士合力押着,却没有弯了脊梁,也始终不肯向晏希驰下跪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