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县这地方也没来过什么大官,以为这次又是派些芝麻小官来监察。
等季梵一行人到了驿站周濂还躺在榻上搂着怀里的美娇娘酣睡,等到小厮来报来的是京中大官,周濂吓得鞋都没穿好屁滚尿流地跑出来。
顾津首先下车看到驿站前只驱身站着一排小吏,他堂堂京中二品大员到了一个小小的郗县,居然没人来接见,他眉头一皱,端起一副官架子,冷声道:“你们驿丞呢?”
小吏跪下哆嗦道:“周……周大人还在府中,已经派人去叫了。”
“大胆!”
季梵懒得理这些官场腔调,带着施微站在一旁。
赶了一天路,那旁施微早就饥肠辘辘,双眼流连在街市上各种各样的点心铺子上,偏偏各种香气四溢开来,萦绕鼻尖,肚里早已咕咕作响。
“那是卖些什么?我过去看看。”说着就要往最近的铺子那边走。
“啧。”季梵拉住她,“回来,你现在是我的扈从,别乱跑。”
那头周濂风风火火一路奔至驿站,看到那两位派头,早已大惊失色,匆忙跪地拜见。
“下官郗县驿丞周濂,拜见二位大人,下官家中急事,怠慢了二位大人,请二位大人恕罪。”他吓得冷汗涔涔,不敢抬头。
顾津不依不饶道:“你家中是什么惊了天的大事?本官奉旨前往祁阳查案,路过郗县,在贵驿门前可是等了周大人许久。周濂,你好大的胆子。”
周濂那头早已欲哭无泪,只能吓得磕头了。
“行了,天色已晚,周大人不妨先安排我们入住。”
季梵实在不想听这两人推拉,不等周濂起来,他领着施微先进去了。
听到有人为自己解围,周濂大喜,赶紧擦汗起身,“下官该死,二位大人随我来。”
要说这郗县的小官也贯会看人下菜碟的,施微这次扮作季梵的扈从,住的是间临时收整出来的客房,屋内上了年头的陈设老旧杂乱,连那张不大的床铺,摸着都是一手的灰尘。
此刻施微正用筷子拨弄着桌上的几盘素菜,看着寡淡无味,奈何敌不过饥肠辘辘,她试着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刚入嘴就眉头紧蹙,吃着味同嚼蜡。
她无奈放下筷子,离开房中,推开了隔壁季梵的房门。
刚进门看到他桌上摆满了菜色,施微傻眼了,那色香味怎是方才那几盘寡淡无味的素菜能比拟的,自己在隔壁吃糠咽菜,他在隔壁吃山珍海味。
“做什么?吃饱了?”季梵刚夹起一块肉,就看见她推门进来。
“这些狗东西看人下菜碟。”施微往他对面一坐,“你倒是玉盘珍馐,你知道我吃什么吗?”
施微无奈摇头,不想再回想刚才那口的滋味。
见她满眼放光盯着那盘烧鸡,伸手就要取那只鸡腿,季梵眼疾手快拍向她欲要申下的魔爪,内心暗笑,但还是一脸正经道:“戏要做足一些。”
施微真的饿昏了头了,不以为然道:“大晚上的谁还闲得慌看我做戏啊,再做下去要饿死了,你别动,等我回趟隔壁拿碗筷来。”
季梵表面装作说不合规矩,但还是由着她去了。
酒足饭饱收拾残局后,施微摊在桌上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案上百无聊赖地胡乱画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们行路一天到郗县途中总有些过于顺利了。
李昀数日内连折几条臂膀,按理来说他们若是顺利押薛蔺入京,东宫这次可就真陷在中间进退两难了。
她刚想开口问季梵,却被他抢先一步开口,“我总觉得过于顺利了。”
“我也觉得。”但她深知那个人的性格不会坐以待毙,“小心点为上,毕竟我们身边还有个顾津呢。”
长夜无声,这番话让两人都提起了警惕之心。
突起狂风,外面急风的嘶吼声吹的蓬松泛黄的窗纸咋呼作响,风打窗纸声在寂静中格外分明灌耳,两人下意识相对无言,只剩烛光打在窗纸上摇曳。
寂静过后,窗前映着个人影,房门突然被人扣响。
“谁?”季梵沉声问道,摇头示意施微不要出声。
窗外依旧狂风呼啸,只听见外面影子缓缓道:“季大人。”
顾津,二人皆是疑惑,他来干嘛?
季梵并未开门,依旧坐着不动声色道:“这么晚了,顾大人是有何事?”
外头顾津到:“初来祁阳,左右睡不着,想找季大人聊聊案子。”
施微听着他这话鄙夷地嘴都要咧到地上去了,他一个年过五旬的人,儿子都有季梵这般大了。
在朝中和季梵打的也是表面上的照面。况且被季梵横插一脚祁阳案,顾津恨他都来不及,这番找他聊什么案子?
真是撒谎也不打个草稿。
季梵也不和他客气,冷声道:“顾大人请回吧,我要歇下了。”
施微坐在烛台前,季梵点头示意她把蜡烛吹灭。
烛光熄灭之后,顾津在门外杵了一会儿,之后便走了。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黑暗中,施微才试探小声道:“这老东西什么意思?聊案子?骗谁呢。”
季梵实在是和顾津没什么交道,连顾津是李昀的人还是听施微告知,他去年刚上任刑部。而顾津这个老狐狸早已凭借背靠东宫掌都察院多年。
顾津突然这番举措,他也一时想不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