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仪帝一向信任司礼监那帮人, 冯谊为首的几个大太监为了讨永仪帝欢心,找了几个不知名头所谓的高僧在御前胡乱编排一通,要皇帝广纳后宫,子嗣绵延方能佑龙体康顺,保江山之固。
施微嗤之以鼻,她知司礼监是前东宫党的人,前世在李昀拉拢各方势力稳坐太子之位,永仪帝突发疾病暴毙而亡, 李昀在萧家的拥护下便顺理成章以太子之位登基。
前世皇帝驾崩的如此突然,如今一想,定是少不了司礼监的人插手。
如今太子被废,幽禁深宫。那些藏在暗处之人应不会贸然下手, 永仪帝若这时候有好歹,各方虎视眈眈, 帝位落入谁之手还未曾可知。
国丧已过, 街中又开始了如同往常般的熙攘。
从定安巷去城北码头要经过庄安街, 这条街沿设多是些乐坊酒馆,多有相传哪家公子为名伶乐师一掷千金的风流韵事,便是些侯爵显贵也常去此地玩乐流连。
路过此地,施微本欲叫车夫快些走,却迎面被一辆奢华贵气的马车拦住了去路。
她用手微挑开车帘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便见对面马车旁立着十余位护卫扈从。
对方这般拦住她去路,她没贸然下车询问。只是安静地坐在车里,看着对面阵仗如此之大,她也不知是哪位贵气的主儿。
对面车里坐着的正是当今二皇子李衍,他今日是来乐仙坊听曲儿的,正巧撞上了施家的马车,李衍便派人有意拦下。
他在朝中虽无甚根基,却因着生母昕贵妃的手段,成了永仪帝最喜爱的皇子。
如今东宫倒台,李暄又不得永仪帝宠爱,最得意的无非就是昕贵妃母子了。
眼看着皇帝身子越发不好,朝中不少见风使舵的官员也纷纷投入二王一党,李衍如今一朝得意,就等着哪天皇帝驾崩传位于他了。
此刻他玩世不恭地坐在马车内,懒散的靠在车中的软枕上。
车上他的近侍靠近他耳边小心道:“殿下,那是首辅大人家的马车,车上是施大人的千金……”
李衍为人一无所长又轻浮浪荡,那位近侍是想提醒他,如今国丧才刚过,这么做不合规矩。
“无碍,如今这京中谁还敢说本王的闲话。”他不以为然,懒散地摆手道,“昨日本王进宫时母妃还说要尽早娶一位重臣之女为王妃,将来也好多多地扶持本王。如今看来,这施家倒是不错,下车……”
施微在马车里看着李衍走下来,立即眉头一皱——他想做什么?
因他是皇子身份,施微也不好对他无礼,思虑之下还是下了车。
“臣女参见二殿下,不知是殿下的车马,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施微不知他此番之意,前世对他的唯一印象也只是轻浮浪荡的废物点心,便想着捡些好听的搪塞过去,也好赶紧离开此处。
李衍望着眼前人的身姿,当即就看入了迷,“免礼,早闻施姑娘玉貌花容,今日一见果真是冠艳群芳,京中的姑娘竟不及你一半啊。”
施微忍着心中想教训这登徒浪子的冲动,连眼神都未曾看他一眼,依旧面不改色道:“殿下过誉了,臣女样貌粗鄙,如何配得上殿下这般美誉。”
听她这番说辞,李衍心中更欢了。
如今朝中他正得意,不少王公大臣都纷纷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他府中,都想着若是将来一朝成了皇后,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天大的荣耀。
他直接挑明道:“施姑娘还未曾谈亲事吧,本王如今思慕你,想娶你为妃。”
施微装出淡定的面色突然一沉,心中即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她心中冷笑,原来又是用这种已经骗了她一世的拙劣手段。
她言语冰冷:“殿下英勇神武,卓尔不凡,臣女望尘莫及,如何敢肖想。不瞒殿下,臣女已许了人家了。”
李衍依旧一副轻浮的眼神盯着她,他不信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他抢人。
“你如今未嫁,自是不算的。待本王下月生辰,就和陛下请旨,赐婚你我。”
施微心中一阵恶寒,得亏他是个皇子。不然这幅做派扔到街上怕是要被人打死。
李衍不等她回应,胸有成竹般领着浩浩汤汤一群人进了乐仙坊。
这种把戏如何还能害到她第二次,施微不欲理她,上了马车继续前往码头。
今日码头人不算多,她才刚到边上便瞧见从扬州来的船已靠岸,船上下来一位面容清丽的姑娘,手上正提着一只小食盒,正朝岸上的施微挥手。
自上次赵衿衿回扬州养病,她们已有快四个月没见了。如今再见赵衿衿,她脸色不似分别那般苍白无神,倒是涌上了几丝红润,看着病情已大好。
“这是我从老家带的点心,你尝尝。”赵衿衿打开食盒,里面各色各样的精致点心,施微嘴馋尝了几块,直夸味道好。
两人许久不见寒暄了一会儿。
赵衿衿拉着她的手,脸上浮现出从前从未有过的娇羞,“微微,我这次回来,是有好事要告知你。”
施微看她那样子早就猜了个大概,前世赵衿衿与陈缨也是在扬州相识,陈缨是她母家族中远亲,二人一来二去暗生情愫。
前世陈缨特地来京上赵家提亲,可陈家族中世代为医,家中无个一官半职又并不富裕,赵裴又怎会答应这桩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