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安偷偷离开卢城,前去同齐旻汇合,正好给谢征的人带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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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停了,破庙的檐瓦上还往下滴着水珠,但檐下的水洼里,是一片靡艳的胭脂色。
遍地都是死尸,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雨水。
李怀安躺在破庙门口,口中往外溢着鲜血,见随元青提.枪走向齐旻,爬起来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只能哑声痛苦喊道:“殿下快走,快走……”
随元青脚碾过李怀安手背,盯着他痛到扭曲的脸,嗤笑道:“李家可真是擅养好狗,可惜忠心错了主子。”
他一步一步朝着坐在火堆旁齐旻走去,枪尖下方被鲜血染红的穗子随着他走动,在破庙地砖上滴下粘稠的鲜血。
庙外解决了余下死士的血衣骑见随元青欲取齐旻性命,喝道:“侯爷有令,生擒此人。”
随元青朝着说话的血衣骑咧嘴一笑,眼里透着大仇即将得报的疯狂和快意:“他谢征的令,干我随元青何事?真当老子怕你们给老子下的毒?杀了这贱种,老子就去地底下陪父王母妃!”
几名血衣骑的人进来拦他,却被他一枪横扫得倒飞出去。
他枪尖直指齐旻咽喉,冷笑着道:“借着别人的名头苟且偷生了十余载,想来你也没什么遗言了……”
齐旻平静唤他:“青弟。”
随元青额角青筋凸起一条,枪尖用力一挫,齐旻从嘴角至脸颊就被划开一道血口子。
他恶狠狠道:“你不配这么叫!”
随元青阴险狡诈了半辈子,却还是头一回被人欺骗至此。
十几年的兄弟情谊全都是假的!
那个被烧毁了容貌脾气无常,却总是温声唤他“青弟”,教导他要好好读书的兄长也是假的!
齐旻嘴角破开,面上却已经平静,他垂眼道:“事到如今,还是该同你说声抱歉,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过要伤你分毫。”
这句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随元青盛怒之下,甚至舍了长.枪,直接上前一步用力揪起齐旻的衣领,声嘶力竭质问他:“没想过伤我分毫?是来不及吧?我母亲视你如己出,你是怎么下得去手呃……”
最后一句话还没质问完,随元青只觉心口骤然一凉。
喉间涌上腥甜,他低头看了一眼,一把匕首正刺自己左胸,而匕首柄,握在齐旻手中。
他吃力抬起头,看着齐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想过伤我……分毫?”
齐旻眼都不眨地将匕首往前又松了一寸,冷漠看着随元青抽.搐的身体:“这种话你也信,死得倒是半点不冤。”
随元青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跪倒在地,血红的一双眼里滚落水泽:“……我一直……一直把你当兄长……”
齐旻面无表情抽出匕首,再没多看一眼倒在身后的尸首,阴冷道:“这都是你随家欠我的!”
倒在破庙门口的李怀安已全然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呆了。
齐旻走到他跟前时,稍作停顿道:“原以为你跟这些人是一伙的,既然你对孤忠心,孤便不杀你了。”
他被划破的半边脸上全是血迹,半低着头看人的视角,恍若披着人皮的厉鬼。
李怀安被他盯着,有一瞬甚至觉得自己没法动弹。
屋外的血衣骑见势不对,正要朝齐旻齐攻过来,忽从破庙顶上又飞下一拨影卫来,出手如闪电,瞬间就要了那几名血衣骑的性命。
李怀安出了一身冷汗,他身边的影卫根本没死伤殆尽!
他是一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的!
齐旻冷眼看着影卫从一名血衣骑身上搜出的玄铁令牌,捡起扔给李怀安,眼神如毒蛇一般盯着他:“去,把孤的人给孤带回来。”
李怀安接过那块被鲜血染红的令牌,又回头看了一眼,最初就替齐旻挡道死在了火堆旁的兰氏,忽觉遍体生寒。
李家要扶持的这位,坐上了龙椅真的会是个明君吗?
第123章
谢征似乎并未打算让唐培义他们也知道承德太子后人尚存于世的消息。
未免走漏风声,暂且将俞浅浅母子安排在城郊一处别院藏了起来,长宁听说宝儿他们就在蓟州,闹着要去看宝儿,樊长玉想着两个孩子在一起,有个玩伴也好,同谢征知会过后,便带着长宁去了一趟别院。
两个孩子重逢,倒是出乎樊长玉的意料,他们没有立马玩做一片,而是眼眶红红地,都不说话。
樊长玉逗长宁:“不是闹着要来看宝儿吗?怎么看到了又不说话?”
长宁揪着她一片衣角,抿了抿唇才看向同样站在俞浅浅边上的俞宝儿:“我没骗你,我说了会让阿姐和姐夫去救你的吧?”
樊长玉和俞浅浅都在笑,只有俞宝儿朝着长宁轻轻点了头:“我知道。”
俞浅浅同樊长玉道:“小孩子长时间没见了,瞧着都生疏了,让他们自己玩一阵吧,转头就熟稔了。”
她邀着樊长玉进屋坐,放任长宁和宝儿在外边玩。
院子很大,院外又有守卫,出不了什么事。
长宁垂着脑袋用鞋帮子杵地,不太高兴。
倒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原本跟她一样高的俞宝儿,半年不见,竟然已经高了她半头了。
她晃了晃手上一堆小玩意,一股脑全塞给俞宝儿,说:“这是赵大叔给我新编的蝴蝶和蝈蝈,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