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窈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细思极恐。
如果她日日所见之人是魔神,而每日来缠着她的妹妹看似是接近她,实则与魔神暗通款曲,背后商量着如何弄垮灵墟宗,而她就像傻子一样,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这太可怕了。”
何止是她……那些长老也无人察觉。
师窈来回踱步着,掌心冒着冷汗,久久不能平静,“如果师昭背后之人不是殷离,而是魔神,那她当初去幽月山送神骨,难道也是早已谋算好的?那魔神的封印会不会也是她……还有,当初在人间,我们本来已经快要夺得镇魂石,魔神突然出现,难道是她在报信?”
还有师昭推她下悬崖撞开封印,时羽被赶下山后入魔。
也是她设计的。
所有的疑点,一下子全都串起来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怕,满口谎言,干尽可怕之事……这个人还是她的亲妹妹,师窈一想起那张漂亮可怜的脸,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嵇月听师窈这样说,也听得寒毛直竖,忍不住问道:“如果这真是你妹妹做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效忠于魔神,绝对算不上一条活路。
尤其是一个正道丫头,十有八九玩火自焚。
一个正常人,如果只是单单不受重视,或是小仇小怨,亦或是贪心,绝对不会干下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除非是被逼到绝路,连命都不要了。
师窈细细回忆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她承认自己多年来不曾关注过师昭,可她自认也没有害过她,师昭怨恨时羽因一朵灵素花而虐待她,可师窈根本没有不知道这件事,她将灵素花让给师昭时,也不知道时羽会那样做。
她到底在恨什么呢?
师窈沉默很久,忽然抬眼,眸底一片肃杀冰冷,冷笑道:“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是她害了宗主和文慈长老的理由,如果她恨的是我,她大可以只冲着我一个人来,何必牵连无辜?”
嵇月道:“那我们就一起抓到她,问清楚这一切。”
话音刚落,嵇月神色忽然一变,猛地将师窈一拉,低声道:“小心!”师窈只觉一阵冰冷的气息从她后脑勺擦过,猛地拔剑反手一挥,只见一股黑气被一劈为二,又迅速结成一道黑影,朝清言所在的竹屋里飞去。
“糟糕!”
师窈和嵇月同时追了过去。
他们没想到魔族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居然追踪到了这里,两人火急火燎地往竹屋赶去,与此同时,药王谷外镇守的弟子也随着黑影追了过来,几人同时冲进竹屋,原以为少不得一场厮杀,谁知一闯进去,却见那黑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迅速往外逃去。
“追!”
嵇月带着药王谷众弟子御剑追杀而去,师窈连忙扑上去看清言,“师兄!”
少年仍然没有醒来。
师窈细细检查了清言一番,确定他身上没有魔气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转而有些纳闷,没想通这魔修忽然来了又离开,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正要起身,余光瞥到什么,动作忽然一滞。
少年身边似乎有一颗留声石。
师窈迟疑着弯腰拾起那石头,掌心轻轻一捏,留声石在掌心化为一缕白烟,与此同时,男人阴冷的声音响起——
“若想抓到师昭,明日戊时,药王谷外天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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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昭连着几日都住在魔宫里。
巫羲若在幽月山,便与她寸步不离,他若不在,师昭就抱着破妄剑独自缩在榻上,有破妄保护她,她才能安心入睡。
她变得异常黏人,恨不得整日缩在魔神的怀里,又不爱与旁人说话,即便是偶尔见到她熟识的黑蛟,也提不起精神。
这样的转变,起初令巫羲意外之余,又很兴奋。
他喜欢师昭黏人的样子。
“永远呆在本尊身边。”他把她按在榻上亲吻,手指一寸寸捋着她的额发,嗓音低沉又喑哑,“你的唇是我的,眼睛是我的,肌肤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哪里都属于他。
他自称“我”而不是“本尊”,是因为这话来自一个话本子,出自一个将军之口。
年轻气盛的小将军爱上了一个花魁,花魁的入幕宾客数不胜数,皆是王孙贵胄,将军苦恋花魁却无法为她赎身,在一个夜晚这样亲吻着她,边亲边说着情话。
后来,小将军成了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欢欢喜喜地要去迎娶花魁。
花魁却早已被一个列候强行纳了妾,在后宅之中香消玉殒。
一个悲剧。
魔宫的角落堆积如山话本子都被巫羲看过,又被她近日翻了出来,巫羲能说出这话,倒让她怔了一怔。
少女睁大水亮的眼角望着他,许久,她笑着捧着他的脸说:“对,是你的。”
“我是你的。”
从前,她每隔几日才会与巫羲温存一番,如今却几乎时时相对,相处的时间却变得异常漫长,也正是如此,总能让巫羲捕捉到卸下伪装的师昭。
不够甜美活泼,不够顺从温柔,甚至有些孤僻暴躁。
根本算不上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可这样的发现,却让这魔神更加兴奋,犹如发掘宝藏,他开始沉迷于探寻她的另一面,譬如故意在她熟睡时把她挠醒,他看到有起床气的师昭烦躁地蹬了蹬脚,扯过被子蒙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