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赵泽瑾给人的感觉很玄妙,分明内力不过刚刚能跻身二流水准,可偏偏举手投足都带着些说不出的韵律,仅仅一招便能看出他将周身的内力掌握到了极致,没有浪费一丝一毫,颇通四两拨千斤之法。
对武学的领悟在某些程度上这个人甚至超过了一些一流高手。
赵泽瑾的武功像他本人一般,看起来并无什么棱角,如水般兼收并蓄,可赵泽瑜此刻偏能从中感受到一种决堤一般的怒火来。
趁着赵泽瑾还在同阿赫巴对峙,赵泽瑜决定跟着内心的感觉走,向旁边迈了一小步。
可惜他低估了方才那番僵持对他身体造成的影响,刚刚挪动一点,他便暗道不妙。他腿上根本吃不住力,眼见着要朝地上栽去,可叹他面对阿赫巴时没丢了脸面,却要以如此荒谬的方式颜面扫地。
早知道不如方才便不撑了,那般受伤还能有个英勇不屈的名号。
此时他腰上却多了一只手,整个人被揽进了一个怀抱中,耳边传来了戏谑的声音:“哎呦,看看,把我们殿下欺负成什么模样了?”
赵泽瑜下意识地一肘子拐过去,正巧被他另一只手扶个正着,看似毫不用力实则把赵泽瑜固定在了怀中。
赵泽瑜莫名其妙:“你发什么疯?”
周徵却轻声道:“嘘,别动。”旋即赵泽瑜便感觉那扶在他腰上的手传进来了一股颇为霸道的内力,替他安抚经脉的同时却也有些难受。
有了些气力,赵泽瑜又被他这股内力弄得经脉发疼,没好气地唇语道:“你要死啊?轻点行不行?”
只见周徵冲着他十分宠溺地一笑,从善如流:“好的。”
赵泽瑜只觉他没安好心,刚想挣脱出来那内力便又强横了一倍,他再也没忍住吐出一口淤血来。
“殿下!”
“小瑜!”
周徵你这个王八羔子!
不过吐出淤血后,赵泽瑜倒确然感觉胸口的滞闷好了许多,可是这大混球难道不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帮他逼出淤血吗?非要给他猝不及防来这么一下。
偏偏这孙子还在那儿装模作样:“哎呦,作孽呀,这好端端的一个美人怎么就下得去手啊,辣手摧花,可真是人神共愤哪。”
赵泽瑜觉着自己刚刚还突然轻松的胸口瞬间又有内伤了。
此时贺穹已然赶到,阿赫巴到底不是个棒槌,先行收了手。看到赵泽瑜唇边的血迹,贺穹跪下道:“参见秦王殿下,安王殿下,让他伤到安王殿下,是属下失职。”
赵泽瑾只淡淡地点了个头示意他退下便上前一步对阿赫巴道:“北燕新帝座下第一勇士,玄鲁军上将军阿赫巴,阁下入我大启境内未曾通报,如今又在我大启京城打伤我朝安王,堂堂宗师公然对一介少年出手,还请给我大启一个解释。”
阿赫巴曾多次入大启挑战大启的江湖高手,会说中原话,此刻被这一通质问也问得有些不解:他方才一看便知赵泽瑜的虚实,自认那等微末力道只会对他有些许压迫感,至多出个丑,达不到让他受伤的程度。
这一番兔起鹘落,那些少礼官才反应过来,看到周徵那流氓的手还放在赵泽瑜的腰上占便宜,一窝蜂地过去扶着赵泽瑜,将周徵挤开,顺带对阿赫巴这野蛮的北方蛮子怒目而视。
若论在江湖上的辈分,将赵泽瑾再提两个辈分都不够和阿赫巴说话的资格,可阿赫巴先退了一步,一只手握拳放在另一只摊开的手掌上,对赵泽瑾行了个礼:“秦王殿下。”
这便是按照邦交的规矩来了。
这时才从后面赶来一个人,开口便道:“未能在国书上言明上将军前来,是我北燕疏忽。实在是因为小王遭遇了一场刺杀,君上担心小王安危才将上将军派来。君上的书信不日便到,还请大启谅解。”
赵泽瑾不置可否:“那贵国上将军无缘无故打伤我朝安王,又如何说?”
这人在北燕一群一身蛮肉的壮汉中格外的清流,脾气几乎没有一般,一个王被赵泽瑾如此质问也仍旧笑脸相迎:“唉,您也知道,习武之人大多有些痴病,上将军是起了些爱才之心,才想同安王殿下过上几招。”
“安王殿下金尊玉贵,上将军此举确然不妥,这是上好的疗伤药,还请安王殿下笑纳。”
赵泽瑜从这道歉的话中听出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明摆着是在说他赵泽瑜娇气武功低,当即轻声讽笑了一下,支撑着自己站直了身体:“没想到堂堂天狼星,江湖一代宗师,竟也有失手的时候,受教了。这也是本王筋骨粗糙,方能受得住上将军的爱才之心。来者是客,既是无心,我们便不计较了,我大启还不至于连这点肚量和伤药都没有。”
他没有去接那个药瓶,对赵泽瑾道:“皇长兄,有伤药吗?”
赵泽瑾从胸口摸出一个药瓶:“愈宁丸,先随便吃吃,等回宫让御医给你好生调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