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问,赵泽瑾便跪地道:“儿臣参见父皇, 儿臣请命率军讨伐北燕。”
皇帝:“……”
泽瑾这是被气得失心疯了吗?
他啜了口茶压了压惊:“泽瑾,你先冷静一番。”
赵泽瑾胸口起伏,眼中无比愤慨:“父皇,是北燕欺人太甚, 不知天高地厚, 儿臣认为不出兵不足以扬我大启国威。”
皇帝瞪他一眼:“胡闹, 泽瑾, 当初说不能贸然发兵的是你,现在连缘由都不说清便要发兵的人还是你。你这是在拿邦交之事当儿戏吗?”
被他这般一骂,赵泽瑾似是清醒了些,定了定神, 而后道:“北燕不愿将阿克鲁接回,更是无礼要求我朝送去质子,狼子野心可见一斑,不可放纵不管。”
皇帝乍一听质子之事,也觉颇为荒谬,从未听说过战败之国求和时要求战胜之国送去质子的,这不是来求和,是来下战书。
可很快皇帝便觉察到有一丝不对,脸色肃然:“等等,泽瑾。你这般愤怒,北燕要的质子是谁?”
赵泽瑾仿佛没有察觉到皇帝的语气一样,仍是气不平:“是小瑜。”
难怪泽瑾情绪这般外露。
这时候,莫淮风才气喘吁吁地赶来,皇帝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赵泽瑾道:“泽瑾,你现在并不清醒,还是让莫卿来说,你先平静一番。”
赵泽瑾脸色并不好,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莫卿,你来说说北燕要求泽瑜为质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淮风看了眼赵泽瑾,迟疑了下,还是道:“禀陛下,北燕倒也算不得要安王殿下为质。按照陛下吩咐,我等已与北燕使臣商定其将呼延尔草场、连夷山南部割给我大启,每年向我们供给千匹战马。”
“但他们似乎不愿意将阿克鲁带回,并且提出愿以罗莫扎草场换安王殿下前往北燕一行。”
皇帝的眼眯了下:“你说他们愿意再让出一块草场,只为了换泽瑜前往北燕?”
赵泽瑾冷哼一声:“这是何等荒谬?那霍尔王还说是阿赫萨仰慕小瑜才想要小瑜前往北燕,那王女不过同小瑜一般大的年纪,小瑜在此前又不曾抛头露面过,说什么仰慕?简直是胡言乱语。”
“依儿臣看,北燕素来野蛮,他们必定是想要以我大启的一个皇子性命祭旗,鼓舞他们的狼子野心,打击我方的士气,发兵攻打我们。”
莫淮风忙劝道:“殿下也先莫急,北燕也未必是这个意思,他们刚刚吃了败仗,又改朝换代,人力物力财力都消耗得十分严重,拿什么来攻打我们?”
“微臣知晓秦王殿下兄弟情深,可北燕也说若是安王殿下想要回来可以随时回来,这样若是安王殿下走一次便当做是出使北燕便能换得罗莫扎草场,也未尝不是一件功……”
还未等他说完,迎面便是一个拳头。莫淮风只感觉那拳头裹挟着无比威猛的劲道,感觉像是要将他颅骨击碎一般,他想向一旁躲去却另有一只拳头正在他躲的路线上,重重地给了他腹部一击。
“你这佞臣,巧言令色、花言巧语,是在拿皇子的命送往虎穴中赌北燕那些蛮人的良心吗?”
“你嘴皮子动得轻巧,便要让小瑜葬身蛇腹,怎不见你自己建立这等功业?”
赵泽瑾发难得太过迅速,皇帝也确然没想到赵泽瑾会在殿前动手,等到赵泽瑾已然揍了好几拳才反应过来:“放肆!”
皇帝令下,殿中几个禁卫军便上来要分开赵泽瑾与莫淮风。
秦王身份贵重,他们也不敢生拖硬拽,愣是让赵泽瑾又补了几拳几脚。
皇帝脸色难看得紧,万万没想到赵泽瑾在自己面前打人。斥责道:“泽瑾,你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若是朕要泽瑜去北燕你是不是也要犯上?”
赵泽瑾本是还在对莫淮风怒目而视,听得这话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帝,眼中迅速氤氲了一片水汽,眼圈红了起来:“父皇,您怎么能这般说儿臣?儿臣对您如何尊崇,父皇难道不知吗?”
他闭了下眼睛,尽量将眼中的水汽眨干:“父皇若是要让小瑜去,必有考量,可是若只是为了一片草场,儿臣愿意领兵将草场攻下。父皇,小瑜才十四岁,他虽然不说,可我却知道他之前有多么谨小慎微,这一段时间父皇开始看到他他又有多么开心,多么不愿让您失望。北燕高手林立,不知是何居心,那么危险的地方,父皇当真舍得让小瑜去吗?”
赵泽瑜两手抱着一只鸡腿啃得正香,旁边乘风愁眉不展地站着,看着他家殿下这没心没肺的模样,更愁了。
吃着吃着,不知怎的,赵泽瑜突然捂住胸口,整个面部都有点扭曲了,乘风被他吓了一跳,以为这饭菜被人动了手脚,脸色骤变。
赵泽瑜勉强说了两个字:“痰盂。”
乘风飞速地拿来,赵泽瑜便对着它呕了半响,却没呕出什么。
正把乘风急得想去找御医,赵泽瑜却忽地迷茫地抬起头来。
“殿下您没事了吧。”
赵泽瑜疑惑地道:“我也不知,方才突然恶心到了极点,这会儿又突然不难受了。”
赵泽瑾尚且忍着恶心,不知道自家弟弟把自己的那份也恶心完了。方才他那一番“真”情流露,假得比那蜂窝窟窿还多。皇帝心中绝对十分赞成拿赵泽瑜换草场,这一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