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傻子,这一辈子还搂着这么个烫手山芋。
赵泽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什么,我就问一个事,上辈子我浪迹四海后你是不是一不小心当了个亡国之君,这辈子才不想当皇帝了?”
周徵:“……”
“滚!”
作者有话要说: 周徵:骂骂咧咧,交友不慎
小瑜:啦啦啦,啦啦啦,今儿个气周徵呀,真呀嘛真开心
第175章 第二世(七)
赵泽瑜十分听话溜得飞快, 周徵一脚踹在半空才悻悻地缩回脚:“小王八蛋。”
他进了竹屋,坐回了凳子之上,一抬手却是同方才完全不同的辗转略带忧郁的曲调, 不难听出其犹豫彷徨之意。
一曲终, 他喃喃道:“我这般决定, 你会怪我吗?”
“你怪也没用, 反正你又不能从地里跳出来骂我,我都有些记不清你的模样了啊。”
无比适合“小王八蛋”称呼的赵泽瑜迅速赶去了与暗影的会合地点, 道:“那两个余孽我已经就地斩杀埋了, 不过是两个被买来的丫头, 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暗影不疑有他,迅疾无比地回去交差。
赵泽瑜也没想到这一次的心慈手软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
他照常进宫,皇帝突发奇想地想要将青城派剩余的人收作朝廷暗子,赵泽瑜对皇帝这种心血来潮已然十分习惯, 但也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皇帝放弃了这种荒谬的想法。
且不说朝廷无文书暗杀了青城派掌门闻秋远,其亲眷门徒一旦知道对朝廷估计得恨得咬牙切齿, 单说皇帝有暗影还不够,还想发展暗子,这是要把整个大启变成一个间谍监视、人人惶恐、时时不敢多言的国家吗?
反正不说别的,他读过的史书中, 君王荒谬到如此程度的, 也基本都亡国了。
也不知一个堂堂皇帝, 为何总爱玩这种后宫妇人一般阴沟里的把戏, 不过毕竟先皇也并未多重视过皇帝,想来对皇帝的眼界性格也是有很大影响。
这种将权力牢牢抓在手中、对所有东西都有一种过度掌控欲又总爱自命不凡的毛病估摸着也是这般养成的。
赵泽瑜好不容易出了宫已是晚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且雨势缠绵大有愈演愈烈之势。路上的行人大多早就回了家, 这天地之间云雾冥冥,忽而便有一种行至末路又无比寂静安宁之感。
就好似一条专为一人开的黄泉路,带着一种并不讨人厌的气息。
之前身死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噬骨太过疼痛,他在御花园中是并没有空暇去关注自己如何离开人世的。
而在回到这一个躯壳中前,他感觉自己脱离□□后十分迷蒙不清,就好似是在混沌之中一样,脱离于时空之外。
就像现在这样,他像是一抹留于人世之间的幽魂,按部就班地做着他应当去做的事,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作为赵泽瑜是什么感觉了。
不过久违地在这样一种天色之下,他竟然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苍老的气息,忽地生出了一种沿着这条路走回去的想法。
他打着一把伞,让人将马车驾回去。
他问过周徵上一世他死后乘风如何了,本是心想着若是乘风能在大祁功成名就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却不料周徵告诉他乘风在那之后将铺子开得多了些,又有着周徵这边的优待,一不小心在几十年间开遍了大祁,而铺子的名字叫做“瑜记”。
而他本人将大多时间用于铺子的打理,只是每年都会抽出一个月时间去北放那个赵泽瑜最后归去的地方。
说的时候,周徵凉凉地问他:“亏心吗?人家对你的忠诚天地可鉴,你那时候怎么想的用我帮你回忆回忆吗?你怕他数年后便因为晋升、出身后悔之前的选择,怕他对你生恨,就提前把人家赶走。”
“你说的话那叫一个狠啊,什么他就是个累赘啊什么他在你身边毫无用处什么你不想再见到他。”
“啧啧,我跟你说,他为了让你的名字遍布大祁可是拼了命地向外拓展,衣食住行几乎全让他涉足了个遍,这辈子也都没娶妻。”
周徵看戏似的,戳着他的胳膊:“怎么,赵大负心汉,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到最后只瞪了周徵一眼。没想到乘风这般长情,这孩子实在是不应该待在自己身边,这一世他在府中待的时间不多,同乘风的接触也远不如上一世多,情分应当淡了很多,想来不会再误他一生了。
几个月前乘风就被他塞到了军中历练,等他再回来想来已经是大将军了,少年时代那一点淡薄的主仆情分应当也尽数淡化在北境的风霜摧折、黄沙埋骨之下了,因而即便听到有关他什么判决的音信想来也不过是微微泛起涟漪吧。
之前皇帝派了几个人到他府中,侍卫侍女都有,说好听些是念及他府上人员单薄,派些人照顾他,说得实在些便是监视。
赵泽瑜作为皇帝手中的刀,想来皇帝觉得此举十分平常也十分有必要。
不过赵泽瑜第二个月便将自己培养的一批侍卫将他的府上护持得密不透风,那些个皇帝的眼线没有把柄的便被赵泽瑜除掉,有把柄的便被他变成了自己的人,自此皇帝知道的都是赵泽瑜想让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