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瑜当机立断,调动内力护住脏腑,而后便将对方的刀劈断。对方本还想继续,可金吾卫已然过来了,那些操纵寒刃丝的人看起来并不想葬身此处,愣生生将他拖走了。
赵泽瑜点了自己附近两处穴道止血,又将刀片拔出,也施展轻功遁走了。
金吾卫远远看着有许多道人影,可到了近前却连个鬼影都没看见,若非那棵倒塌的大树他们几乎以为那一声震天响都是他们的幻觉呢。
而别的却什么痕迹都没有,大雨会洗刷一切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给乘风来一个“一见小瑜误终身”
第176章 第二世(八)
赵泽瑜并非恻隐心不合时宜地发作, 只不过一想便知他一时同情放走的那两个女子必定是见过他的,这才能够这么快地组织人跟上来且目标坚定地对他出手。
一旦这件事让皇帝知道,皇帝也不傻, 将暗影召过去一问便知问题只可能出在赵泽瑜追杀的那两人中。
那么皇帝自然会想在赵泽瑜过往办过的那么多事中, 像是这样的心慈手软是不是还有无数, 届时纵然赵泽瑜事情做得干净, 也难免会导致皇帝对他的怀疑,那他这几年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赵泽瑜飞速地向府中掠去, 幸亏那剑上没有淬毒, 否则他这般运功, 早就毒发身亡了。
他的伤势不能外传,赵泽瑜正耐着疼痛琢磨着如何瞒天过海,却不料在自己府外看到了一个他很想见到也很惧怕见到的人。
他的兄长站在府外,已然等了他不知多久。
赵泽瑜感受着自己体力的快速流失还有腹部那一处伤口愈发的疼痛, 心中苦笑了一声。
怎么偏偏就赶上了这个时候?
或许是因为受伤,或许是因为他在遇袭之前本就沉溺于心事之中, 他现在感觉自己像是被掀开了壳子的蜗牛,赤果果地暴露在风雨之中。
越是这般时候,他就越想起来那些短暂的美好时光中,每次下雨他的兄长都会来叮嘱他莫要贪凉玩水, 若是正巧淋了雨便会被兄长捉去好生沐浴又被兄长满屋子捉来喝一碗辛辣的姜汤驱寒。
却是显着现在这个时候格外的凄凉了一些。赵泽瑜不停地提醒自己, 算上前世, 自己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 有什么好矫情软弱的?
可情感往往背叛理智,尤其是在他将大半精力都用来掩饰自己的伤势之时。
明明知道兄长此番来大概还是斥责一番,可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委屈,若是从前他受了这般重的伤, 不等自己说什么兄长想必已然火急火燎地去请太医、日夜不离地看顾他了。
他几乎都觉得下一瞬就想要投进兄长的怀抱中好生哭上一场了,兄长的声音却将他一瞬间拉回了现实。
“你去杀了闻秋远一家?”
赵泽瑜瞬间收起了那些无用的东西,面无表情地果决道:“是。”
看来那两个女人已将他的恶名传入江湖了,否则兄长不会知道。
还是这一直顺风顺水的,懈怠了,平白招来这般多的麻烦,也是个教训,下一次还是莫要假惺惺地心慈手软为妙。
待到赵泽瑾盘问他为何连几岁小儿都要杀时,赵泽瑜那一瞬间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杀心。
若按照皇帝的意思,闻秋远这一家可不是要全族处死。而说实话闻秋远干出这等事来,按照本朝律例,其家中亲眷都免不了流放或是发卖为奴。
是赵泽瑜说青城派底蕴深厚,若非朝廷大军攻打还是无法攻下的,又说杀了闻秋远便也足以震慑这些妄图插手朝政的江湖人了,实在没有精力日日守株待兔去等着他的妻儿出山。
皇帝考虑到赵泽瑜堂堂王爷,而暗影也是身负保护皇帝的重任,蹲守着一介女流和黄口小儿倒也确实是委屈他们了,便也作罢。
到头来,竟是给他传出这么个虐杀小儿的恶名,还传到了他兄长的耳中。既然如此,他不把这恶名坐实是不是都对不起那青城派添油加醋将他残暴之名散播天下的行为?
这一刻赵泽瑜简直控制不住自己胸中层层叠叠的杀念,腹部的伤口叫嚣着疼痛,也不知是因为衣衫湿透还是失血过多,他身上一阵阵地发冷,体力也愈发难以控制自己的思想。
他自然而然地对着赵泽瑾道:“这是他们的命。”
这是兄长第一次动手打他,以至于赵泽瑜茫然了一瞬才反应了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而这一巴掌也彻底将赵泽瑜打得清醒了,总有一日,兄长和他之间会比现在还要生疏,而若是兄长真真切切地知道了他这些年都做过什么,兄长不会姑息。
所以他还在这里黏黏糊糊地贪恋什么呢?终将失去的东西,还不如从未拥有过。
于是他麻木不仁地对着因无法将自己弟弟拉回正途而无比绝望的兄长无比恶劣地恶语相加,他几乎是发了狠地挖着自己的心将言语化作一柄双刃长剑同时捅向兄长和自己。
他疯狂地说着自己对权力的渴望,说着自己对寄人篱下的厌恶憎恨,说着兄长对他不过是怜悯施舍让他感觉无比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