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嫣勉强稳下心神,让心月先将车夫扶上马车。
若是他伤的不重,等缓一缓,或许就能赶路了。
……
同样暴雨如注的山道上,一辆马车在雨幕中独行。
青墨头戴斗笠,身披着油衣,一边挥着手里的马鞭,总忍不住转头往身后的布帘瞧。
他实在不明白二公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临时更改了早就做好的决断不说,现下又不知为何,非要在这大雨天赶路。
青墨百思不得其解,砸着舌嘀咕,“搞不懂。”
“驾你的车,招子放亮些。”
谢策悠然清淡的声音穿过雨声,落在青墨耳中。
青墨一个激灵,挺了挺背脊道:“是。”
公子这耳力未免也太好了些,不止如此,这几日他莫名觉得公子变得越发沉敛,高深莫测,周身的气势也更具压迫感。
青墨专注驾车,不敢再乱嘀咕。
不过公子让他招子放亮,是要他看什么?
马车内,谢策将视线从手中的书册上移开,他已经确定重回到了六年前无疑。
谢策慢慢碾磨的指腹,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说,过去的那些都只是他的黄粱一梦。
但是这一次,他不会再错过他的囡儿,没有任何人的橫插,她将全心全意的爱他。
念及此,谢策连呼吸都变得柔软。
心中躁动的激荡又让他无比兴奋,谢策压下舌根,按耐着眼底跳跃的似火光的灼烫。
青墨隔着雨幕,隐约看到前面路旁停着辆马车,立刻道:“公子。”
……
雪嫣让心月先把车夫扶上马车,自己打着伞弯腰察看车轮下陷的情况。
车轮在泥地里旋转,溅起的污泥散落在雪嫣裙摆上,使得本就半湿的裙摆变得更为狼狈。
雪嫣忙退了几步,站在暴雨中看着面前的狼藉,一股无助感油然而生。
连同手上的伞也被不肯罢休的暴雨压的堪堪欲倾。
孤身一人,没人会帮她,天也要暗了,她很快就又什么都看不见了,心里的酸楚让雪嫣红了眼,她大口深吸两下,用发颤冰凉的手背蹭拭着眼下的泪渍。
“姑娘可是遇上什么困难了?”
一道清润含带关切的声音,拨开漫天雷雨声,清晰落入雪嫣耳中。
如同黑暗至临前的一道光亮。
雪嫣眼中升起希望,急转过身。
伞沿下,雪嫣还未彻底长开的娇躯随着风在颤抖,衣衫贴在她身上,更显的娇小脆弱,未干的泪水残留在仓皇不定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又红又肿。
谢策呼吸发窒,前几日伴在他身侧的,还是早已被他养得娇媚入骨的尤物,现在……
眼前的小东西,还没长大呢。
原来六年前,她就是这样站在大雨里,孤零零,不知所措,像是被人抛弃在野地的小动物,似乎风雨再大一点,就会将她压垮。
无助不安到了极点,又强忍着不敢哭的模样,谢策心都跟着被揪疼。
克制着一把将人抱紧怀里的冲动,再次询问,“姑娘还好么?”
雪嫣隔着雨幕和越发昏暗的天色,怔看着眼前的人,她不太看得清晰他的容貌。
但是他的身形,还有声音……和方才梦中的人好像。
因为一样的看不清容貌,反而更像。
雪嫣不由得心头一颤,眼眸更是闪动的厉害,仓皇把伞沿压低,挡住自己的脸,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雪嫣瞳孔微微缩紧,不断告诉自己那是梦,那是梦,只是相像而已,
然而还是控制不止心里的怯意。
那个梦太真实了。
雪嫣握着扇柄的小手攥得极紧,细柔手指跟着绷白。
谢策只以为她是胆小,被她掩耳盗铃般的孩子气举动逗得眉眼皆软。
这时心月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见到有人,急忙走上前。
她打量过谢策,见他衣着气度皆不凡,想着定能帮助他们,心中一喜,欠身道:“敢问公子是?”
谢策目光扫过马车,“我赶路至此地,见二位姑娘似乎是遇上了麻烦,便过来看看有没有帮的上忙的地方。”
听他这么说,心月更像是看到了救星,“我们的马车不慎陷在泥里出来 ,车夫也受了伤,公子能否帮我们将马车拉出来。”
谢策颔首示意青墨,“去看看。”
“是。”
青墨走到马车旁查看。
谢策温声对两人道:“二位稍安勿躁。”
谢策贪婪的想要去看雪嫣的脸,奈何小东西藏得太好。
雪嫣则透过压低的伞沿悄悄看他,怯怯的目光够不到他的脸,只勉强看到挺整到一丝不苟的衣领。
劲瘦挺拔的身形怎么看都和梦中那人如出一辙。
可是梦中的人远比不得眼前这人的斯文有礼,肆意狂妄的就像是一头吞人的凶兽,恶狼。
声音虽然也像,但梦里的人总是言语冰冷阴鸷,面前的人,连说话的语调都让人觉得安心。
雪嫣扑闪着双眼,压着纷乱的呼吸,安慰自己一定是睡糊涂了。
青墨很快检查过马车情况,走上前道:“公子,这二位姑娘的马车倒是陷的不深,但是车辕裂了,即便牵出来也是行不了的。”
雪嫣听他如此说,一下便慌了,“这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