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直觉得楚恬恬是挺漂亮挺可爱的,但仍忍不住对这种突然开始自恋的行为产生鄙视心理。
楚恬恬还是那副僵尸脸,干巴巴地继续说:“我就是那个跟萧迟朝‘约会’的人。”
钟拾静僵住了。
楚恬恬非常贴心的,快速讲完了她和萧迟朝这次吃饭的简短省流版过程,包括两人这次吃饭的原因。
钟拾静内心顿时柔肠百结。
好一会儿,才伸出食指,把那杯白桃奶盖往楚恬恬那个方向推了推。
楚恬恬没懂,抬起脸,给了钟拾静一个不解表情。
钟拾静满脸愧疚,语气十分自责:“我没想到,原来你不是跟新认识的朋友去约会了,而是被迫跟你讨厌的人在一起相处了整整一顿晚饭的时间。你实在是太可怜了,奶茶让给你喝吧。”
楚恬恬:“?”
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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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迟朝到家时天色已晚,月光疏朗温柔。
沿山别墅顺着蜿蜒大道一路向上,错落有致,被简约现代风路灯的明亮黄光映出一片暖意。
绿植打理得恰到好处,已是早秋,仍满眼都是欣欣向荣的绿。
拉开大门,电视里韩剧的声音外放,抽纸巾的声音和女人抽噎的动静相依相伴、此起彼伏。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明显有了年纪,可岁月却没怎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皮肤光洁细腻,神态仍然少女,完全不像同龄人的外表。
萧迟朝边在玄关处放东西,边跟客厅沙发上的人打招呼:“妈。”
谢云绮摸起来遥控器按下暂停键,又抽出张纸巾蘸掉皮肤上的眼泪,对着那边招招手:“朝朝回来了,快过来让妈妈看看瘦了没。”
旁边孙姨走过来,往玄关处走,去拿萧迟朝放下的东西。
萧迟朝往谢云绮那边走,余光瞥到孙姨从袋子里拿出他那件校服,开口:“孙姨,这件我才穿了一天,不用洗。”
孙姨拎着那校服想了一会儿,一时间没明白萧迟朝身上这件校服和她手里这件校服是怎么回事。
倒是谢云绮突然想起来什么,笑眯眯地开口:“孙姐,这衣服你直接放朝朝房间吧。他昨天说了,有件校服是他去见义勇为不小心弄脏了,被救起来的那个同学觉得过意不去,带回家帮他洗了。现在两件都拿回来了,应该是人家还回来了。”
孙姨低头看了看这件校服,心直口快:“那不应该啊。如果是这样,不应该是刚洗过吗,朝朝怎么说是穿了一天?”
萧迟朝脸上表情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地走到谢云绮旁边坐下,淡淡道:“哦,可能是我说错了。孙姨,你直接帮我挂到衣柜里吧。”
孙姨点点头,一副疑惑解除的模样,心很大地拎着衣服上楼了。
倒是谢云绮,视线彻底从屏幕上的明星脸上移开,一动不动盯着萧迟朝。
这会儿,她已经完全从悲伤的韩剧情节中脱离出来,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谢云绮打量着萧迟朝:“朝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萧迟朝面色如常地跟她对视,眼珠如秋日平湖:“没有。”
半晌。
谢云绮移开目光,十分不满地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搓一把面前的脑袋,埋怨道:“让你跟我对视你还真看起来没完了,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你妈,跟你爸一个德行。”
谢云绮摆摆手:“行了,你不愿说就算了,快让妈看看,你瘦了吗。”
“妈,你每天都见我,这样就算我瘦了你也看不出来。”
“有你这么跟你妈犟嘴的吗!”
“我说的是实话。”
“还犟嘴,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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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老旧居民楼很安静,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三五不时传来的微弱虫鸣。
一排排窗户都熄了灯,唯独有一户人家窗户还亮着,与四周格格不入。
卧室,楚恬恬已经把大灯关了。
她只开了台灯,但是调成了最大功率,照得桌上亮如白昼。
楚恬恬伏在书桌上,手臂挡住一部分光线,在桌上留下一片剪影。
明天,就又到一周一度的作文课了。
按照楚恬恬对老唐的认知,课后,她大概又要被叫走,询问作文的事儿了。
原本,楚恬恬还是打算糊弄糊弄,蒙混过关,直到老唐在这件事上彻底放弃她。
但今天,她突然改了主意。
楚恬恬顿住笔,目光浮空,脑海中仿佛倒带一般闪回今天傍晚的画面。
萧迟朝单手插兜站在那里,对着她的问题,轻声说“嗯”。
那一刻,少年背后的学校大门、沥青路面,还有四周行色匆匆的学生们开始逐渐模糊,成了背景画面,唯有逆光而立的少年清晰可见。
萧迟朝总是目光冷淡,待人总是有着不远不近的疏冷距离。
可却肯定了她,说她是个有天赋的人。
那句“嗯”,给楚恬恬的大脑注入出了无限能量。
画面定格,楚恬恬移开目光,眼前重新冒出崭新的作文纸。
她一边回忆一边构思,笔尖“唰唰”,在其间落下一个又一个利落整洁的方块字。
时间已经很晚了,楚恬恬眼睛有点儿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