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缓解个一二了。温家固然是个巨富,但咱们如今有三十万人了!”何三拍腿:“如今牧公又傻了,嗳。贸易圈的现金流至少得五个月才能彻底供上来,这中间咱们也得过日子啊!”
傻了的牧公找不到宙沉,决定徒手战斗,他翻身坐起,一把揪住正在傻懵懵整理文件的徐青树,三把两把用被子将他裹成个大婴儿,将布娃娃怼在他脸边。
张鸿惊了一下,而后瞬间明白过来,二话不说拔腿就走,边走边道:“哎呀天要黑了我好害怕我要去找须卜大哥带我回家……”
正在忧愁财务问题的何三忽然发现桌上一个杀气腾腾的人形阴影缓缓出现,逐渐笼罩在了自己身上。
何三:“?”
温馨宁静的公主府沐浴在温柔的夕阳中,正院里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
须卜思归刚一跨进西院大门就听见了,正好碰上从里面跑出来的张鸿,一把捞住他问道:“何三嚎啥,咋回事?”
“没啥没啥,你先别去了,有事明天早上再说!”张鸿笑眯眯地被她搂着腰,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你这是刚抄了温家回来?”
须卜从善如流地挎着他原地转了半个圈,晃晃悠悠原路返回,边走边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大得夸张的金项圈套在张鸿脖子上,啧啧有声道:“是呀,亲娘长生天,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金子!中原老头儿可真有钱!”
少年军师笑得像个小傻子,明明个头和须卜差不多,却被他带得也跟着乐乐呵呵地乱晃。
归云公主府的园子修整得非常大气漂亮,巷道宽宽的,一抬头就能看见夕阳中粉金色的天幕。塞外的天比这更红,也更开阔壮烈,匈奴汉子们敞开衣襟,骑着烈马高声大笑着去追逐落日,直追到太阳完全隐没在地平线之下。
张鸿第一次见到须卜的时候,她就是在追落日。
傻兮兮的,笑起来张扬热烈,像一团火。
张鸿刚到匈奴时,王庭里的人都对他将信将疑,他们不信任柔弱的汉人,要他去旱地狼的狼窝里掏一只狼崽,活着回来,才算真正的自己人。
“掏狼崽?”逐落日的须卜思归将近乎昏死,满身是伤的张鸿从地上捞起来:“就凭你啊,中原弱鸡。”
当时张鸿已经根本顾不上去问她是谁了,那时须卜头发很短,就头顶上密密的一层,他以为她是个俊俏的匈奴汉子,靠在她身后,发岔戳得他脸直痒。
“闯了一遍,”少年张鸿伸出手,无奈道:“只掏出两根狼毛。”
须卜思归大笑,她的同伴打马围着他们绕圈,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匈奴话,他们都以为他听不懂,也不避讳。张鸿辨认出其中一人正在说:“须卜,你要替这小子打狼?”
张鸿愕然。
“我知道他,他头脑很好。”须卜用匈奴话回了一句,回身呲开一口白牙对他笑,明烈的五官浸在暗影里,发丝被太阳勾勒出浅浅金光:“呀,咱们南音草原,就缺个脑子呐!”
那天她果然摸到了一只小狼,在草原上远远朝他跑来,身上裹挟着自由自在的风,匈奴汉子的散角衣裳在风里烈烈挥舞。
“呀!中原人!”她举起傻懵懵的小狼对他招手:“送你了!”
河西张家人人都是儒生,人人都板正守礼,行走坐卧,每一刻都要动静成章;明明是一院子家人,却漠然的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院子里立着高墙,连日光都是模糊的,世界总是那么安静,张鸿小的时候甚至还以为是自己耳朵不好用,不然为什么天地之间如此冷清?
他从没见过须卜思归这么鲜活热烈的人。
明明脸上血线还没止住,却笑得好似全然不在乎,张鸿看着她朝自己跑来,一颗心跟着大地一起,从深处发出缓慢却有力的震颤。
‘完了,’少年张鸿目光发直地想:‘我喜欢上匈奴男人了。’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而慕少艾。张鸿以前不知道自己可能有好男风的倾向,是碰见须卜思归以后才知道的。
但他不敢说。
他怕须卜思归打死他。
再后来,他帮栾提顿收拾了匈奴十八部,成了他最信任的“伊稚訾鸿”;须卜思归也在栾提顿手下屡立战功,保住了自己的部族被和平收编,而没有像其他部落一样死伤惨烈。
须卜曾喝得醉醺醺的,带着满身酒气,对他的族人大喊“伊稚訾鸿是我最好的安答!”
好安答。
张鸿想,也许这就够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顾安南这个老流氓拐带的,少年军师也开始不要脸起来了。此刻他被哼着荒腔走板小调的须卜挎着,咬咬下唇:“既然咱们牧公没事了,明天八成是要去归云关祭英烈。”
须卜思归跟路上碰见的其他将官热烈地打招呼,嘴里吹了声口哨算做应答:“顾是个有情义的汉子,我知道。”
“嗯,既然明天要赶路。”张鸿以平生能装出的最自然的语气说道:“……不如今天,一道洗澡?”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看看你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何三(拍大腿):“鸿啊,搞什么暗恋?!说!给哥说出来!”
“我不敢!”鸿鸿惊恐:“我怕她掏出来比我还大!”
何三:“……?!”
# 鸿鸿暗恋记之全天下只有我不知道媳妇是真女人.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