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中,他英俊的脸庞因淋了雨微微泛着白,眸底隐着两团黑青,一脸的疲惫之态,看样子是真的累极,故而在听到她收留他,这才没推脱她的好意,留宿至此。
但那小榻如司秋所言,又小又窄,她一个女子睡在上面尚不能翻身,更何况是萧博延一个身高七尺的一个大男人,张嘴就要再劝。
萧博延已放开了她,转身走到对面的软塌上,俯身将被褥铺开,然后弯腰脱下靴子后,躺回小榻上,双手交叠着放在了腹部,闭上了眼睛。
甄妍只得闭嘴,给司秋使个眼色。
司秋会意,吹灭了烛火,悄声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一室黑暗,男子身上甘冽的青松味道,如同蛊毒慢慢延至整间房屋。
甄妍只觉被这股味道包裹,脸微微有点发烫,她屏住呼吸,悄悄脱靴上榻,合衣躺在榻上,盖上了被褥。
可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怕彼此都不说话,这空气中也似乎弥漫了股暧昧的气息,甄妍本来很困,可却迟迟无法入睡,悄悄转头看向小榻。
窝在小榻上身高七尺的男子,不知何时转过身背对着她睡着,他枕着右臂,微蜷着身子,一条长腿微屈踩着塌边,一条长腿半吊在小榻下面,以一副极其别扭的姿势睡着。
一阵夜风透窗而入,那高大身子应声微微蜷缩了下,胸腔内震出一阵极其压抑的咳嗽声。
恐怕是受凉了。
甄妍忽然忆起自己幼年在永乐侯府居住时,那个总逼着她读书,眉眼冷清的少年,每逢梅雨天,被风一吹,便时不时用素帕捂着嘴咳喘面色发白的模样,闭了闭眼,终究不忍,冲那道身影轻声道:“六叔,你拿被褥来这边睡吧。”
她垂下眼,朝床榻里面挪了挪,吐出的话又细又轻:“我,我不介意的。”
黑暗中,萧博延唇角微微勾起,没有拒绝。
不多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床榻边沿忽然朝下塌陷了一块,男人在她身边躺下来时,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堪堪擦着她的手背落下。
男人的臂膀滚烫,甄妍的手被男人的体温烫的心口一阵疾跳,但若她此刻挪动那只被他压着的手,势必惊动他。
为了免于尴尬,甄妍一动不敢动,屏住呼吸,想等萧博延睡着了再挪动。
可萧博延自躺下后,便没有再动过,甚至连呼吸都放的很轻。
过了许久,就在甄妍等的昏昏欲睡时,萧博延忽然翻了个身,面朝向她睡着。
甄妍霎时感觉到耳边热烘烘的,竟是男子的吐息。
她刚偃旗息鼓的心跳倏然加快,把眼睛闭的更严。
与此同时,一片柔软如羽毛般轻轻落在她额头上,同时那只被他臂膀轻轻压住的手被抬起,男子粗粝干燥的指腹轻轻插入她指缝,和她十指紧扣。
男人从背后拥住了她。
甄妍一惊,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昏暗的床帐中,那男子做完这一切后唇角泛起一丝笑,在甄妍睁眼的那一瞬,悄然闭上了眼睛。
甄妍忙挣了挣被男人握着的手,男人却收紧了掌心,将她小手握的更紧。除此之外,男人再没别的僭越的举动。
一片漆黑中,他霸道的对她暗示,他对她的心思。
即使她不愿给,他仍想要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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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犯险
第二日清晨, 司秋推门入屋的时候,床帐内一片昏暗。
小榻上堆叠着昨日她抱进房的被褥,上面残留着被人睡过的压痕,平平整整的仿若豆腐块一般, 倒也不用再收拾一番了。
司秋轻手蹑脚把餐食放在桌案上, 放轻脚步刚走过去。
床帐内忽然传来一声嘤咛。
甄妍被脚步声惊醒,翻身从榻上坐起身, 揉了揉朦胧睡眼, 嗓音沙哑的问:“端的什么?”
司秋听到她醒了, 忙走到床榻边, 一边床幔撩起来,边笑着答话:“六爷走的时候, 说小姐昨晚没睡好,交代奴婢给小姐熬一碗安神汤端过来, 奴婢刚才来的时候,小姐您还没睡醒,奴婢怕吵醒您, 就把安神汤放在桌案上了。”
司秋弯腰把绣鞋放在床榻下,“这安神汤这会儿还热着,小姐既然醒了,那奴婢先伺候小姐梳洗吧。”
昨夜甄妍被萧博延强行抱着睡后, 拗不过他,怕他再有进一步的举动, 一直没敢合眼,不知熬了多久, 见他除了抱着她睡, 再无别的僭越的举动后, 终是没能抵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此刻听了司秋的话,甄妍忙看身侧床榻。
床榻空了大半,萧博延不知何时离去的,又看了眼自己身上,还是穿的昨晚入睡前穿的那套,衣襟系的平平整整,丝毫没有被人侵犯的痕迹。
一时间,心头说不出的感觉,盯着被褥怔怔出神。
她知道,他在等,在等她愿意。
如若不然,他昨夜不会止步在只抱着她睡的程度。
直到司秋又唤了甄妍一声,甄妍才回过神来,她洗漱后坐到桌案前,瞥了眼那冒着热气的“安神汤”上面漂着的几片姜,又是一怔。
“哦,这个也是六爷吩咐的,六爷说小姐昨晚淋了雨,回来后也没顾着洗澡就睡了,怕小姐染上风寒,便让奴婢在汤里加几片姜驱驱寒气。”
司秋说完一脸懵逼,小声嘀咕道:“奴婢伺候小姐这么多年了,今日才知道小姐原来不爱吃姜,六爷怎么看着比我这个做奴婢的还懂小姐的饮食习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