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司思眼神动摇,她握紧手,甘婷一步步的逼近她,像一个想要将她拉入沼泽的恶魔。
甘婷说的很对,岑司思很害怕爸爸妈妈不喜欢自己,因为她害怕被再次抛弃,害怕回到寄人篱下的日子,害怕一醒来岑玉兰就不见了,就像小时候一样。
甘婷撩起岑司思漂亮的头发,冷笑道:“我没有说错吧?岑司思。”
岑司思退后一步,她不要陷入这样的自我怀疑,她不要,她倔强的抬起头,直面甘婷的眼睛,“你凭什么这样评价我?你如此叛逆的打扮,时刻想吸引别人的目光,真正不安缺爱的人是你,是你,不是我。”
仿佛被说中心事,甘婷脸色大变。
岑司思扭头想要离开,甘婷上前将她拉住,咬牙切齿道:“你喜欢江北辞,对吧,别否认,我确定。”
岑司思身体僵住,她想摇头,却动弹不得。
“你是个不敢承认自己感情的可怜虫,可怜虫。”
甘婷低声怒吼,将她拉上前,指着不远处,“你知道江北辞在哪里吗?你看那边是不是他,我们在一起了,他陪我来吃饭,他喜欢的是我,听懂了吗?”
岑司思看着不远处,江北辞坐在窗边,火锅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他低头看着手机,随后抬起头神情略显急迫的四处看。
甘婷没有骗她,他真的在这里。
岑司思甩开甘婷的手,像一个可怜的落败者仓皇逃窜。
她出去时撞到了贺凌博,岑司思压住眼中的泪水,“班长,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你没事儿吧?”贺凌博关心道。
岑司思摇头,离开了餐馆。?
第46章
冷风吹到身上,岑司思想起了那年,外婆送她去姨妈家的那年。
姨妈家在隔壁镇,她还记得,外婆舍不得坐车,带着她走了一天一夜的路,她们穿过马路,沿着偏僻的小路前行。
马路上车辆呼啸而过,那时候她问外婆为什么不坐车,因为没有钱,想省钱,小时候她哪里懂。
到姨妈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月光下,她们穿过狭窄的青石板路,哗啦啦的河水声格外清晰,狼狗的咆哮式声让人心惊胆战,她走在外婆身后,踏着黑影前行,害怕极了。
姨妈家的房子临河,那时候正是雨季,河水撞击河里的大石头,声音格外大。
姨妈并不太热情,从火灶里拿出一个红薯给她,外婆请求姨妈收留岑司思,“你就给她找个地方读书就成,我老了带不了,不上学也不是个事儿。”
“她妈呢?知道生不知道养?”姨妈脸上露出不悦。
岑司思低着头吃红薯,不敢说话。
外婆无奈,“她妈也自身难保,孩子小,不懂事,苦的都是孩子。”
很快外婆就离开了。
岑司思被姨妈收留在家,姨妈带着她去找学上。
学校问她的情况,姨妈就说:“她老爸老妈都没了,可怜孩子啊,让她读书吧。”
校长不忍心,给她办了入学。
那时候岑司思躲在被子里哭,她心想,她有爸爸妈妈,只是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自己?她想不通。
河水的声响大,她就坐在河边,放声大哭。
姨妈有三个孩子,两个姐姐,一个哥哥,都在读书,家里面负担大,姨妈每天都早出晚归卖水果。
姨妈家是种水果的,姨父也不怎么说话。
岑司思每一天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没有人和她说话,她就像是一个多余的孩子,吃饭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
外婆走的时候给她留了一张岑玉兰的照片,姨妈给了她,让她想妈妈的时候就看看。
照片里岑玉兰穿着白色毛衣,牛仔背带裤,站在一大片油菜花里,笑得灿烂。
岑司思怀念岑玉兰身上的味道,特别是毛衣,毛衣上妈妈的味道最重。
幸好,后来岑玉兰来看她了。
那时候岑司思很懂事儿,她没有问妈妈为什么,也没有哭闹,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紧紧的抱着岑玉兰,拼命嗅她身上的味道,因为她只在寒暑假来,这些味道要回味一年。
隔年夏天,岑司思清晰的记得那个夏天很热。
姨妈搬了竹床去楼顶睡,岑玉兰又来了,她抱着岑司思睡觉。
岑玉兰从来不告诉岑司思她什么时候离开,所以岑司思不知道第二天她就会走。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的时候,岑司思惊醒,身边的人已经不见。
她惊恐的起身,姨妈过来告诉她,“你妈妈走了,最早的一班车,你再睡会儿吧。”
岑司思趴到楼顶边缘,她看着不远处的桥,那桥横在河上,是班车的必经之路,可惜早上的雾气好大,桥身在雾中隐隐约约,仿佛有一个身影也在雾里,正在回头看她。
她疯了一样,冲下楼,一路哭着跑到桥上。
那时候,她拼命的喊着妈妈,可惜没人应她。
她跑到桥上,桥上的雾气更大,一切都像是泡影一样,没有妈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看不清前路的小女孩,还有哗啦啦的河水声响。
那时候,她跑得太急,第一次尝到嘴里的血腥味,那么深刻的印象。
甘婷没有说错,她就是一个可怜虫,胆小鬼,她不敢祈求妈妈留下来,她也不敢告诉江北辞自己喜欢他,她什么都不敢,她只会装乖,她以为只有乖孩子才不会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