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庄:“……”
“皇上登基那年,什么都同我说过了。”丞相继续说,“他这几日也有同我通信,言语间颇有暗示,谁想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他四下扫了一圈,见周遭都是些年轻臣子,亦或是从前未在朝堂上显露过头角的生面孔,心中大概明白皇上的意思。
估计楚怀信有心肃清朝堂,先帝在位时只能说无功无过,颇有守成之能,然朝中已然溃败万分了。
楚怀信刚一登基,便雷霆手段地处理了一些人,到如今,大概会处理剩下的这些蛇鼠。
丞相叹了口气,指尖在某一页信件,“平王,和许家。”
……
徐正思在妹妹这里坐了许久,月亮高高挂,眼瞧着天色晚些怕是会起凉风,徐绾嫣便赶了她回自己的院中。
临走的时候,徐正思还带了点零嘴走,索性妹妹自己也吃不完,放到明日怕是会坏,她吃一些带一些,到底是没浪费这一盒子精致糕点。
徐绾嫣等了许久,楚怀信也没回来,只好自己洗漱准备睡下,顺手从书柜上取一本闲书看,意料之外的好看。
然而看了没几页,便觉得困倦异常,她便卷了被子缩到床榻里侧,只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书的一角,打着哈欠想把这一小节看完。
十五坐在矮榻上,拨弄着暖炉中的炭,絮絮叨叨地同她小声说着闲话,相比于徐绾嫣的困倦,她倒是精神得很。
她将炉钩放下,想着把桌上的茶换成新烧的,以免夜里想喝水了却只得一壶凉茶。
正要走,就见徐绾嫣从被子中挪动两下,将手中书卷放下,伸手探了下自己的额头。
“十五……”她小声唤了一句,“我是不是有些热啊?”
十五动作一顿,快速小跑到床边,瞧见徐绾嫣一张小脸缩在被子里,比平时红了许多,额角还隐隐浸出些细汗来。
不用摸便知道她大概是发热,十五匆忙去院中喊人,差人去叫许太医速来。
徐绾嫣这时候还有闲心安慰她,胳膊从被中费力地挤出来,拍了拍被子,像是探路的小猫,“我没事,别害怕十五。”
“你给我拿个生鸡蛋来吧。”她瘫在榻上,觉得天灵盖都飞到天上去了,直挺挺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十五拧湿帕子,帮她擦拭着伸出来的胳膊,“这是什么话?”
“我给你烫个鸡蛋吃。”她依旧没心没肺。
十五本就担心她,听见她的调笑话,一时不知该气该笑,只好手下的动作重了几分,权当是表达自己的情绪。
许太医来得很快,几乎是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打老远就听见他医箱晃荡的声音,然后是布鞋与地面摩擦,仿佛是主人紧急地停在了那儿。
院外,楚怀信裹着一身凉气。
他身上还披着大氅,更显得人高起来,冷着脸站在那儿,眉心微蹙着,几乎像一座冷峻的山,落在了许太医面前。
“怎么了?”他嗓子有些哑,咬了下嘴唇内侧。
许太医扶正了帽子,道:“是娘娘,十五传消息说娘娘突然发热,微臣便来瞧上一瞧。”
楚怀信闻听此言顿时紧张起来,忙往院里走,瞧见院中人忙碌着,吩咐厨房熬汤的熬汤,打水的打水。
他快步冲进屋内,见徐绾嫣小小一个缩在被子里,眼睛蒙了层水雾,微眯着看他。
“大郎,你回来啦……”徐绾嫣虚弱地喝了口热姜茶,难喝得一张脸直皱。
楚怀信哭笑不得,忙坐过去,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发现不是特别热,这才放下心,小声温柔地问:“这是喝的什么?”
“姜茶……”徐绾嫣乖乖地把胳膊从被中拿出来,让许太医把脉,“可难喝了……”
许太医放下医箱,将手绢搭在徐绾嫣的手腕处,三重一轻地把着脉,犹豫片刻又让徐绾嫣伸出舌头瞧上一瞧。
末了,还换了只手继续把脉,眉头紧锁着。
一碗姜茶都喝完了,徐绾嫣出了许多汗自觉已经不那么热了,许太医才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娘娘脉象很正常,只是火力太壮了些……”
“火力壮?”楚怀信问,“这有什么不妥吗?”
许太医:“按寻常人来说,火力壮可能不是什么坏事,可娘娘头脑之处的病灶是娘胎里带来的,这样加强只会勾着她的病愈发严重。”
“娘娘最近可有什么异常症状?”
屋内众人一齐想着,和徐绾嫣头脑之处的病有关,也只是她前些日子失忆那事,可那失忆症没几日便好了。
十五用勺子拨弄两下还剩个底的姜汤,慢慢说道:“娘娘最近,记性确实不大好,平日里最放在心上的事,转头也就忘了。”
徐绾嫣细细琢磨,这几日仿佛是忘记了许多事,还很是嗜睡。她揪了揪袖子,突然想到那日和楚怀信出门游玩,有人撞了她一下。
正好撞在了腰的部位,可此时细想起来,那人同自己一般高,若是撞也只会撞在肩膀或者其他部位,怎的自己会后腰处一阵疼痛呢?
再加上腰上那个可疑的红痣……
徐绾嫣抬头,目光同楚怀信对上,见他眼神也隐隐落在自己腰间,便知两人怀疑的是同一处。
“许太医,我腰上有一处红痣,又似伤口,今晨才初初发现,半月前曾有人撞了我一下,按理来讲不应撞在腰的部位,然而那时我后腰却一阵疼痛,有没有什么东西,能靠针扎进去,进而引着我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