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货色,凭什么为人夫、为人父?
如果那个人还在这里,她简直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似是感到她身体的僵硬。
郁墨淮并未回头,却抬起手,牵住了她。
他掌心冰凉,动作却仍旧笃定,有种从不失控的可靠感。
带着温润的安抚力,渐渐抚平了她的怒火。
少顷,他脖颈稍抬,发顶靠在她肩窝里,朝更深处蹭了蹭。
目光则投向湛蓝的天空里。
日光刺眼,白得像电。
强烈得令人难以直视。
可他仍未移开视线。
不知过去多久,才终于,苦涩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他那个选择?”
他低声开口。
“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人性。”
郁墨淮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只觉得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像极了一场黑色幽默。
“我原本以为,面对这个选择,他会稍稍挣扎一下。”
“既然为了那个女人和她的私生子,才完全地舍弃了我和我妈。那么,应该是对他们有几分情意的吧?”
他轻轻笑起来。
细碎的气流自喉间逸出,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没有。”
“一点也没有。”
“他心里只有他自己。”
郁墨淮的嗓音一片空寂,似望不到尽头的茫茫雪原,吞噬了一切温度和回声。
“我身上一半的基因,就来自这么一个玩意儿。”
他唇际微微扬起,带着一丝冰冷的自嘲。
-
温雪瑰从没想过,世界上还存在这样的父子关系。
她还天真地以为,所有的父亲都是像温岩那样,在外拼命工作,在家就掏心掏肺地担忧孩子吃什么、穿什么。
也会冷下脸来训人,但绝不会生太久的气。要是语气重了,一定会后悔得睡不着觉。
等到第二天,再睁着两只熊猫眼,不声不响地把几颗糖放在她床头。
也正因此,温岩和姜宁永远都是她在外受挫时,第一想到的对象。
而这股力量,也一直支撑着她,无论去再远的地方,都不会心生畏惧。
因为她知道,家里会永远维护她、支持她,给她托底。
那郁墨淮呢?
他是什么时候去的意大利?是只有一个人吗?
父亲是这副德行,母亲又早早离世。
他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温雪瑰难受得寝食难安,最终怀着满腹心事,去了家里的公司。
她不知道,从她的车驶入温氏企业园区的那一瞬,消息就在公司群里传开了。
[震惊!二小姐亲临公司!]
[图片][图片]
[今晚做梦素材get了]
[天哪气质好仙,据说是佛美毕业的油画家?]
[搞艺术的就是不一样,长得真的好好看啊,脸好小,身材好棒,皮肤好白……]
[这么绝的五官轮廓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某明星整容八百次也追不上的程度]
[斗胆问一下身上的衣服是什么牌子,被种草了好好看]
[H家的春夏限定了解一下,咱们普通人有钱也没门路买……而且这衣服其实特别挑人,超模都穿得很一言难尽]
温雪瑰低调地戴了个口罩,来到前台:“您好,帮我接一下顾总助。”
三分钟后,顾临亲自下来,将温雪瑰接到了温岩的办公室。
温辰玦也在,正在和温岩争执一个决策的细节问题。
温辰玦站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温辰玦:“温总,你不能总用老思路看问题,这个时代日新月异,年轻人早对你这一套免疫了。”
温岩端起保温杯:“我只知道,这个打法在上个季度的财报里还为公司带来了丰厚的利润,你还是太嫩,经验不足。”
“那你注意过年轻一代客户的流失率么?”
温辰玦语气犀利,手上却帮父亲往保温杯里又加了一小包黑枸杞。
“我们不能只满足于眼下的收益,这个世界终归掌握在年轻人手里。”
温雪瑰见他俩争执得不可开交,便没敲门,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结果温岩不经意地抬头,便看到女儿的身影。
他将合同往外一推,满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将儿子丢在一边,自顾自朝门口走来。
“玫玫啊,真稀奇,今天怎么来公司了?”
温岩美滋滋地搓了搓手,目露期待。
“是专门来看爸爸的?”
说完使了个眼色,顾临立刻打开一盒没拆封的菠萝甜茶。
“怎么就不能是来看哥哥的?”
温辰玦在妹妹身旁坐下,笑眼低垂。支着头看她。
“是不是听说哥哥给你约到了云楼酒店办生日,专程来谢谢哥哥的?”
温雪瑰:“……”
其实她是为郁墨淮来的。
但这个局面,肯定不能说真话。
她便顺水推舟地说了几句好听话,将爸爸和哥哥都慰问得眉开眼笑,这才抛出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
“爸,我听说你经常带哥去打高尔夫,保龄球,还一起骑马、钓鱼之类的。”
她轻声:“你们一般都什么时候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