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便转身,后方陡然飞过来一本硬壳书,砸在徐正则肩膀上。
“你是不是忘了你姓什么?”
徐正则微微回头,侧脸冷峻仿佛一座雪山:“这个世界上,我最厌恶、最想丢弃的,就是这个姓。”
徐鼎怒不可遏:“给我站住!”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徐正则便回头:“夏爷爷将那块地皮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给你还不够吗?爸……”
他很轻地蹙了下眉:“你有时候是不是太贪心,太不择手段了?”
徐鼎大步走来,抬手便一掌落在徐正则右脸上。
清脆至极的一声。
书房门突地被人从外面打开,俞婉华不知道听了多久,冲进来护在徐正则身前。
“徐鼎你干什么!”
徐鼎道:“婉华,你让开,今天我一定要教训他。”
“你休想再打我儿子一下!”俞婉华推着徐正则,“正则,你出去,这儿有妈妈,没事的。听话啊,出去。”
徐正则握住母亲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他不避不闪地看着徐鼎:“我今天遇见你于卫东了,这个名字,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却让书房里另外两个人都浑身一僵。
徐鼎愣了好一会儿:“减刑了?”
“患上了老年痴呆,法官减刑了。”徐正则陈述的语气,“但当年那件事,似乎并没有让你得到什么教训。”
徐正则扯了下嘴角,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右腕,头一次露出嘲弄的表情:“还是一样的没有底线和人情味。”
他留下这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玉澜别苑。
俞婉华眼尾已经流下两行清泪。
徐鼎早已恢复正常神色,板着一张脸,在一旁的沙发中坐下。
俞婉华像是突然失去支撑,身体一软坐在地板上,哭着将徐鼎方才砸在徐正则身上的书扔到他身上,哽咽道:“为什么你做的孽,要我儿子来还啊,为什么……”
徐鼎蹙眉冷声道:“我做错什么了?是他于卫东老婆孩子运气不好。”
-
徐正则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夏矜的电话。
她打来的是视频。
徐正则顿了会儿,借着灯光角度,让右脸处于暗光中,才接通。
天边的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伦敦的朝阳在升起来没有多久。
“你下班了吗?”夏矜隔着手机屏幕,朝他笑着,“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刚忙完。”徐正则温声问,“几点降落,我去接你。”
“按照北京时间计算,到的话,得明天早上七八点了。”镜头里的人皱了下眉,“你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怎么啦?”
徐正则怔了下,才道:“没有,可能是太累了。”
夏矜没有怀疑:“你就应该多休息几天,才出差结束,哪有人睡了一觉就又去公司的。”
徐正则目色柔和,望着屏幕中的人没有眨眼。
夏矜将那天和HR谈论的内容全部告诉他,得知了新品牌将会提供的条件之后,夏矜又心动了一分。
心中已经倾向于从Merveille离职,于是迟疑和矛盾点都渐渐散了,豁然开朗之后,心情也舒畅许多。
徐正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与夏矜通完这则视频电话。
挂断后,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问司机:“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
小郑说:“说是已经安排于先生住下了,徐总放心。”
徐正则便“嗯”了声。
“您要去看看吗?”小郑又问。
车内安静数秒,徐正则说:“不必了,去一趟夏家。”
“好的。”
从夏家老宅离开时,已经夜深。
夏鸿声亲自送徐正则到门口:“不要怪我多疑,但我实在想不通,你怎么会想要提前告诉我?”
“我不会欺骗您,叔叔。”徐正则道,“无论如何,希望您有所防备,尤其是那些王崇景一样的董事们,也请您放心,若是夏氏有需要,我会不遗余力帮您。”
他说完,微微低头,向夏鸿声颔首鞠躬后,才乘车离开。
夏鸿声站在门口,等那台车彻底从视野中消失,才走进去。
车内,小郑问:“现在送您回寒山庄园?”
“去公司。”徐正则打开了车上的电脑,输入密码,“到了之后你就下班,今晚辛苦了。”
“您不回家休息吗?”
“处理完工作我自己开车,不一定什么时候,你不用等。”
小郑张了下口:“我还是等您吧,反正我可以在车里眯一会儿。”
“不用,回去休息吧。”
小郑便也没再开口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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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矜在飞机上辗转睡了几觉,被降落时气流的颠簸弄醒过来。
舷窗外已经能够看到北城的整片俯瞰图。
她看了眼时间,没有延迟也没有提前,降落的时间和她对徐正则说的刚刚好。
等一落地,夏矜拿上了行李,便直奔到达口。
她边走边张望,算一算,她和徐正则竟然已经有三十六天没有见了。
她却觉得中间好像已经隔了经年累月。
哪怕每天视频和聊天,都不足以消弭因距离延长的思念。
清晨的机场,接机的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