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搞不好,不光是将天下士子给得罪的死死的了,还平白的给对手送攻讦的把柄,得不偿失。
端王因问道:“你准备如何请来?”
江彦炜道:“苏易独子早逝,只余有一孙,年方五岁,听说有病弱之症,苏易多方求医未果。属下偶有得一神医,最擅此症。有此良机,想必苏易是不会错过的。”
端王来了兴致:“哦,你有把握?”
江彦炜肯定点头:“王爷放心,有把握。”
这个神医还是早些时候,佳樨救的,对他们最是忠心不过的,而且,他们把苏易之孙的病症拿过来看过,神医说此症他有把握。
江彦炜现在对苏佳樨是不加思索的信任,很多时候,佳樨步步少有算漏的,尤其是出手也向来谨慎,这次能这么肯定的出这个这主意,那就必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端王被说心动了,这事儿可做。他们这可不是阴谋,是阳谋,双方互惠互利,没有谁逼谁。
于是,端王命人修书一封,言辞恳切的请苏易来端王府讲学。
见到端王的书信,苏老夫人大喜过望,有神医能医治孙儿的病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哪里能放过?不就是讲学吗?只要能救孙子的命,讲一次不就是了?
苏易看着书信,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不去。”
苏老夫人大惊:“老爷,不就是讲学吗?在哪里讲不是讲?虽说现在朝堂争斗厉害,可讲学这种为着天下学子的事儿,也不是多大坏事?”
久在苏易身边见多识广,苏老夫人不是不明白诸王夺嫡的凶险,朝堂斗争的诡谲,可是,这些跟孙子的命比起来,那都是可以靠后的。
苏易没有斥责老妻,要是可能,他也愿意抛出这把老骨头来换得孙儿的一世平安。
可是,他还是被世人称颂的苏大儒,他的一举一动不说关乎天下,那也是厉害相关的,一个不好,不知有多少生民因为他而遭殃。
这是他的职责,身为读书人为天下生民的职责,他不能因此个人私欲而轻易做出这个决定。
何况,端王绝非雄主。当年几王之乱,他心狠手辣,杀的血流成河,即便当时是为着自家的身家性命拼命,那也是做的太过狠辣了。
何况,今日这招,更是有些下三滥。如若真是有心拉拢,那就把神医好好的送过来,让他心存感激,日后徐徐图之也为未可知。
可他直接上来就是威胁。□□裸的威胁。你不来,你孙儿的病就没有神医看。
呵,这样子的人他怎么敢做交易。今日他能用骏儿的病做威胁,明日就能用其它的做威胁。等他再无利用价值的时候,还可以最后踩一脚他这个颇有盛名的士人,撑起他的好名声。
他倒了,届时,他的骏儿还能保的住吗?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伸手。
苏老夫人痛哭不已。
人就是这样,要是没希望那还好,可现在希望送到了面前却又不敢伸手。
苏易闭眼良久,终是受不住老妻的哭声起身长叹去了书房。
写字平复了一阵心情过后,忽的翻出之前魏明哲让人送过来的书信。
魏明哲此人,一看就非池中之物。苏易倒不是不想结交,而是总感觉跟他一起格外危险。虽说他画的为天下民众安生立命的饼不错,但现在也毕竟不过是纸上谈兵。
尤其是,他开一个书铺竟然想要自己讲学,不能不说胆大妄为了一些。倒不是他瞧不起书铺,实在是文人的风骨让他难以轻易折腰。
毕竟,能邀请他苏易的哪个不是名山名院,一个小小的书铺,实在是太掉分儿了些。
不过,事急从权。现在情形不太一样了。可算是个好契机,拒绝端王的好契机。
于是,苏易简洁明了的修书一封,告知瑞王,自己已经提前得了人的邀请,不好失约,端王美意只能暂时辜负了。
拒绝完端王,苏易立马让人传信给杨景州,不日动身。
知道端王的脾性,苏易也不做戏,说是讲学,干脆把家也搬了个干净。这次自己为了拒绝他,都塌面子要去给书铺坐镇了,端王你面子有了,就不要再穷追不舍了。
端王接到信,虽然恼怒,但人家苏易也算是把自己脸皮都不要的示弱了一把,那也没必要穷追猛打了。
尤其是这些文人最是左性,逼急了鱼死网破也不大好。跟他拉拢士人的的初衷相悖了。
接到苏易动身往容陂而来的消息后,苏牧晴高兴之余,又有些怅然:“苏公可真是大义。就是可惜苏骏了,那么小,身子骨不好,这次还真是个好机会。”
这时代孩子夭折率太高,一个好医生可是难得的很的,苏佳樨是占了气运的女主,如若这次苏易答应了,说不得还真是个救命的好机会的。
可惜了。苏牧晴甚是怅然。
魏明哲却是没那么多的儿女情长:“没什么可惜的。选择而已。苏易很清楚,与虎谋皮过后会被啃的皮都不存。到时,他什么都保不住的。”
苏牧晴还是怏怏不已:“话虽如此说,但,唉......”
见苏牧晴还一副不开颜的样子,魏明哲想想,还是决定说了:“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天下也不止只有一个神医。这次,苏易来容陂说不得还会有意外之喜。”
魏明哲从不无的放矢的,苏牧晴瞬时张大了眼:“明哲,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