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嫣面色苍白,却强装成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回了原位。
许明嫣的反应太奇怪了,前一刻还得意似去到许太后身边吃樱桃,后一刻便失魂落魄的害怕模样,这很难不让赵婳多想。
许太后定是与许明嫣说了什么,让许明嫣惶恐不安的事。
赵婳指腹摩挲着朱砂手串,她虽坐在椅子上,但与许太后隔得并不远,许太后为许明嫣理头发时,赵婳眼尖,瞥见许太后手指上似乎染了东西。
赵婳心生一计,起身道:“母后,臣妾前阵子看本杂谈书,从书中学到了些看手相的法子,今日斗胆为母后看看手相。”
话锋一转,赵婳道:“当然,臣妾也有几句体己话,想与母后说道说道。”
许太后道:“赵贵妃何时有这等闲心了。既然你提了,便过来罢,有什么话是明嫣不能听的?”
“那自然是许贵妃不能听的话。”
赵婳笑着,从椅子上起身,路过许明嫣时,特意看她一眼,目光凌厉,约莫在此处停留三个数,便重新启了步子,朝许太后去。
许明嫣心下一惊,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手指下意识抓紧衣袖。
怕赵婳在许太后面前瞎说她与季扬的关系。
许明嫣密切注视着赵婳的一举一动,倘若赵婳敢与许太后道出半点,她要如何辩解?
去了许太后身旁,赵婳蹲身,对许太后伸手的手掌仔细端详。
赵婳凝眸,看似是在看手掌,实则重点全放在了许太后那莹白的指甲上。
指甲细长,边缘染着的——
是香灰?
“如何了?赵贵妃可有结论?”许太后动了动手掌,她倒要看看赵婳究竟要说甚。
“母后这手相……”
赵婳欲言又止,左右翻动着那手掌,竟还又让她看出些端疑。
许太后宽大的衣袖口,有一滴极小的红蜡痕,在那玄黑金线衣料上有几分打眼。
赵婳凑近,在许太后耳边道:“臣妾想说,太后娘娘对臣妾有意见,直说便是,阴阳怪气作甚?太后娘娘莫要忘了,臣妾性子桀骜,若真将臣妾逼急了,真的会不计后果对许贵妃作出点什么,届时便是太后娘娘的乌鸦嘴显灵了。”
拍拍许太后肩膀,赵婳回身,道:“臣妾才疏学浅,又或许是母后手相太过复杂,臣妾看半天也没看出是祸大于福,还是福大于祸。今日便就先这样罢,待臣妾回去再专研专研,改日再来为母后细看。”
许太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真想将赵婳的嘴巴撕个稀碎。
什么叫:今日便就先这样罢?
一名失恩宠的贵妃,竟然如此对她叫板!
罢了,罢了,还有十四日,待皇帝一断气,赵婳也难逃一死!
“都散了罢,哀家看着都头疼。”许太后伸手,“晚秋,扶哀家回去歇息。”
许太后刚走出正厅,许明嫣便起身了,手掌摸摸发髻,炫耀似对赵婳道:“本宫近来困乏,便也先走一步。罗太医嘱托本宫,这一两月要好生休息,都腹中陛下的孩子有益。”
许明嫣神气得不得了,由冬儿扶着离开正厅,走时还不忘说几句让赵婳不顺心的话。
“小人得志,娘娘莫要往心上去。”丹红安慰赵婳道。
说不往心里去,是假的。
赵婳笑笑,道:“走罢,我们也回去了。”
回去之后,又有事情做了。
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还有意外收获,便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从许明嫣的反应来看,她似乎与季扬,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还有便是许太后。
清晨,许太后起床做了何事?手上是香灰,衣袖上还有蜡油。
若是礼佛,应该不会身上应该不会染香灰。
赵婳对于新奇疑惑的事情记忆尤其深刻。
她忽地想到早前昭仁差点嫁去南诏国和亲,她来过一趟永安宫警告许太后莫要从中挑事。
也就是那次,赵婳发现许太后那寝殿中,似乎有处地方,在燃烧香烛。
她也同霍澹说了此事,霍澹还未找得时间细查。
如今赵婳又瞧见许太后手上染了香灰,这件一直没有细查的一下被她想起来。
“你帮待会儿去长公主府,帮本宫给长公主带封信过去。”赵婳走出正厅,对丹红道。
路过长廊时,一众永安宫的宫婢停下对她行礼。
赵婳匆匆掠过,刚走了两步便顿住步子。
回头,只见那一众宫婢已经走过长廊。
那一群宫婢里,有位女子,长相不像是京城人士。
眉骨轮廓间,倒有几分异域模样。
好奇怪。
“娘娘?”丹红下意识叫赵婳。
“无事,”赵婳抿唇,不知为何,总感觉有大事发生,敛了心神,道:“走罢,回宫办事。”
回到凤栖宫,赵婳立刻写了封信让丹红转交给霍岚。
她需要一件夜行衣。
有了夜行衣,今晚才能好办事。
一个时辰后,霍岚出现在凤栖宫。
赵婳遣走殿中宫人,迎上去急急问道:“东西可带来了?”
“皇嫂,你要作甚?怎突然让昭仁带这东西?”霍岚将莲心手上的托盘交给赵婳,掀开最上面一层遮掩的布料,下面赫然是一套夜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