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明白她留下的目的。
于舒言嗯了一声。
“那我帮你引荐。”
“嗯?”于舒言有些意外。
从她进来起,江予归基本上都是在沙发上坐着,站都懒得站起来。
但此刻他却率先站起,对她示意:“走吧。”
于舒言跟着起身。她想了想,又弯腰准备将茶几上将刚喝空的红酒杯倒上。
江予归拦住了她:“换个杯子。”
他回头对一名服务生说了句什么,那人离开后不久又回来,手上多了个分酒器,里面是满满的白色透明液体,另一只手上是一个小巧的玻璃酒杯。
江予归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转身放到她手里。
于舒言错愕。
他要让她喝白酒?!
可她的酒量连红酒都没法胜任啊。
但她晃了晃手里的分酒器,又感觉不对劲,低头闻了闻:“这是——”
“宫廷玉液酒。”江予归面不改色,“走吧。”
“江总。”对面走过来一位中年男人。
“吴总。”江予归也对他点头问好。
那位吴总跟他寒暄了两句,很快注意到他旁边的这位女性:“这位是?”
江予归很自然地介绍了于舒言,又补充道:“现在在星空传媒担任宣传企划工作。”
于舒言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自己就提了一次,他就记住了。
江予归介绍完后暗示性地看了她一眼。
她立马懂了,敬了那人一杯酒。碰杯的时候有些忐忑,但还好,那人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样。
喝完酒后,那人热络地跟她寒暄,说以后有需要的话会找她合作,甚至主动问她要了一张名片。
虽然还是跟之前那个中年男人一样的意思,但语言和姿态中已经没有了那种暗示性的侵犯感。
于舒言欣然应承,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那人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冲她笑笑,视线又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了一番。
于舒言突然明白了,江予归现在的举动,包括刚才在沙发上的那个举动也是,除了开玩笑逗她之外,还是做给场上其他人看的。
这个场合里,每个人都长了十双眼睛,八百个心眼子。
他利用这样的误会,无形之中帮了她,也护了她。
那人走开之后,于舒言松了一口气。
“怎么?”江予归问。
于舒言不安地说:“我在想,万一有人要闻我杯子里的‘酒’怎么办?”
“那你就把酒泼到他脸上。”
“......”
江予归笑了笑,神色轻松:“放心,没人敢闻。”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予归带着她认识了一圈人。
她敬了酒,递了名片,达到了她留下来的目的。
然后更多的时候,是在旁边看着江予归交际斡旋,那是她永远都学不会的四两拨千斤。
就像很久以前,在博物馆看到他面对一大群人讲解的那个时刻一样。
其实那时候,她站在旁边,看着那个人群中发光的少年,曾想象过他以后是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是天之骄子,是众星捧月,自信而轩昂。
现在她见到了,确实,如她所想。
他依旧是优秀的,但他依旧是不属于她的,她已经认清了这个事实。
宴会结束已经是三个小时后,十点过了。
一同留下来的几个人在酒店门口散去,有顺路的便相互结伴回了家。
于舒言居住的方向与大家都不顺路,她目送其他人各自搭了车,站在原地等待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春寒料峭,夜风渐起,吹在肌肤上冰冰凉凉的,让人发冷。
于舒言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探身往前方望了又望。
这一片不是市中心,马路上并不繁华,间或有几辆私家车开过,但却不见出租车的踪影。
她偶然转过身,看到江予归正从酒店门口走过来。透过夜色,能依稀看到他与后方的其他人三三两两相互交谈着。
他也看到了她,离开其余众人朝她走过来:“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你那些同事呢?”
“她们都回去了,我也正准备打车。”于舒言道。
江予归站到她身边,往空旷的马路上看了眼,随即转头对她道:“这一片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于舒言第一反应是回绝,“你不是喝酒了么?”
江予归低笑:“司机开,我不开。”
“......”
她忘记了,时至今日,已然不同了。
但于舒言还是摇摇头:“我等出租车就好。”
“你确定?可能等一辆要半个小时。”江予归抬手看了眼腕表。
于舒言不说话了。
江予归朝酒店停车场那边示意了一下。
一道光打过来,司机开车过来了。
于舒言站在原地,脚下细高跟原地转动了一下,却没有挪步。
车停到两人面前,司机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
江予归未动,示意她先进去。
于舒言不再推脱,道了声谢谢,便弯腰坐进去。
江予归也跟着进来,与她并排坐在后座。
于舒言坐得很靠边,双膝紧紧合并,姿势有些局促,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波澜。
江予归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以为是因为自己坐在旁边的缘故,体贴地往车窗方向挪远了些,尽量给她留更多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