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宁候夫人……”
低声说着,慕嫣然愈发确认了几分,交代了小平子去问问权大夫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慕嫣然站起身,焦躁的在屋内踱起了步。
稍晚些时候,小平子回来回话,“权大夫说,那个孩子在母体里便有些不足之症,后来未到瓜熟蒂落之期便强行催产生下,所以如今有些羸弱。他去的时候,孩子高热不止,也吃不下奶水,整日啼哭,而且……”
说着,小平子顿住话语,一边偷偷瞄着慕嫣然。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快说啊……”
一旁,紫月不耐烦的催促道。
“主子,权大夫说,他去的时候便已经问询过,那乳母说,孩子已经高烧了好几日,之前请过一位郎中,郎中开的药,孩子服了便尽数吐了,所以等他去的时候,孩子烧的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估摸着,等大些,等大些……许是个痴呆儿。”
小平子低声说道。
“啊……”
身子一顿,慕嫣然的脸上,显出了几丝惋惜,再想到若那真是如贵妃李代桃僵换出宫的孩子,如贵妃的手上,便又是一条罪孽。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人呢?”
幽幽的叹了口气,慕嫣然回头叮嘱着小平子:“去告诉王爷一声,就说权大夫寻到了。另外,那座宅子那边,派人盯紧了,不可暴露。权大夫那儿,他是不会往外说的,所以,你管好下面人。”
小平子点头应下,转身出去了,慕嫣然起身看了一眼紫月,“更衣,我要进宫。”
毓秀宫里,听完了慕嫣然的话,皇后和华贵妃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皇后似是想到了羸弱早夭的大皇子,面上尽是不忍,而华贵妃,落寞中夹杂着一丝不甘,“便是个女孩儿,无论投胎在谁家,都会如手里的宝一般好生待着,偏生没有福气,落了这样一个娘,但愿,来世她能投个好胎。”
点头应和着,皇后一脸不忿的咒道:“这样的人,死后必定是要下地狱的。”
“如今,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贵妃,臣妾倒要看看,她能死撑到什么时候。”
冷声说着,华贵妃起身告退,步履匆匆的回华清宫去安排了。
慕嫣然陪着皇后说了会儿话,也径自出宫回了王府。
“娘,你怎么了?”
一心堂里,肇哥儿坐在慕嫣然身边,看着郁郁寡欢发了好久呆的母亲,攀到她怀里脆声问道。
摇了摇头,慕嫣然将儿子拢在怀里,柔声说道:“娘没事,娘在想心事。娘在想啊,肇哥儿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笑嘻嘻的绽开一个天真可爱的笑脸,肇哥儿攀着慕嫣然的脖颈答道:“那我来告诉娘。儿子在娘肚里住了十个月,每一天,我都在想,娘一定是个又温柔又漂亮的人,会看着我笑,会在我睡觉的时候讲故事唱歌谣。”
“嘴巴真甜……”
虽然知晓肇哥儿是看着自己不开心刻意哄自己的,慕嫣然仍旧心里如喝了蜜一般的舒服。
母子二人痴缠着玩闹了会儿,贺启暄便从外头回来了,还一道从慕府接回了珠儿,蕾儿和瑜哥儿。
哥哥姐姐们回来了,肇哥儿便从慕嫣然怀里跳下地,去找瑜哥儿玩了,贺启暄走过来坐下,摸了摸慕嫣然的脸颊,关切的问道:“脸色不好,怎么了?”
叹了口气,慕嫣然将如贵妃害了刘美人,夺了小皇子归在自己名下,而嫡亲的女儿却被送出宫来,以及如今孩子高热导致将来会是痴呆儿的事,告诉了贺启暄。
“心如蛇蝎,这样的女人,早晚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似是没想到世上会有这样狠毒的女人,贺启暄一脸震惊的斥道。
“若是旁的大夫这样说,兴许,我还会有一丝希望,可权大夫说的,想来是不会有错的,我真担心,等皇上知晓,会不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慕嫣然低声说道。
若不是如贵妃,现在宫里最起码有两个新生命,小皇子和小公主,小公主,也会和别的孩子一般健康茁壮的长大。
而如今……
“哎……”
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都觉得造化弄人。
说话的功夫,外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屋帘掀开,小平子奔进来看着慕嫣然,惊慌失措的回话道:“主子,不好了,北大街汝宁侯府宅子里的那个孩子快不行了。”
“什么?”
失声站起,慕嫣然疾声吩咐道:“你快去,去梧桐巷接了夏蝉过去瞧瞧,还有权大夫,也一并接去。”
点头应下,小平子转身小跑着出去了。
慕嫣然坐回软榻,只觉得身上有些无力的愤慨。
“天下的孩子,都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对那个孩子而言,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会是个悲剧。被母亲遗弃,她即便不会说话,心里,怕也是明白的。若是能救回来,皇上必定也不会轻饶如贵妃,到时候接回宫里,孩子将来便是痴呆,总也好过知晓真相。若是……若是就此去了,其实,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抱起慕嫣然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贺启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一夜无眠,慕嫣然翻来覆去,满心的怜惜。
半夜时分,贺启暄去梢间抱来了肇哥儿,许是闻到了母亲身上熟悉的香味,肇哥儿紧紧的攀在慕嫣然身边,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