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萝想来就气:“可疼!”
“唔,”云雀想象了一下,“多疼呢?”
锦萝手按着云雀的肚子,比划了一下:“朝你这里刺几百枪吧。”
云雀噫了一声:“那我不生了,让薄燐去生。”
锦萝:“……”
你这个想法倒是很有创意。
云雀跟着锦萝往小院里走,云雀眨着眼睛,怔怔地出神。
原来这么疼啊,连“惊龙狂骨”都觉得疼。
——那母亲当年,到底是抱着多大的觉悟,才独自把我生产下来呢?
云雀看向自己的掌心,这本来该是年轻姑娘的手,从手背看还是细嫩水灵的,从手心看却布满了创痕和薄茧,证明着主人承受过多少苦楚。
这一世,我要好好活。
云雀五指握拳,心中默誓。
.
.
苏锦萝的亲兵蹑手蹑脚地放下了食盒,向着铁牢中的两位恭敬地抱拳一礼,再缓缓地退了出去。
就算外面秋光明媚,万有大牢还是一副阴间德行,鸟雀不敢栖,鸡犬无胆近,牢内漆黑冷肃,安静沉闷。
地牢深处,水光澹澹,烛火哔剥。
李拾风端坐在黑水中央凸起的怪石上,像是求仙问道的仙人,就算衣衫褴褛,也难掩琅琅风骨。
盛昭缇姿势随意,坐在他对面,抬手取了食盒,大咧咧地揭开了盖子,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今天是铠哥儿的诞辰。”
李拾风笑道:“铠哥儿根骨奇佳,以后定是一名猛将。”
盛昭缇眸光暗了暗,开口几乎是叹息:“二哥,不要随便安排人的人生。”
李拾风陡然闭上了自己的嘴,一时间水牢内只有杯盏相撞的声音。
他们明明都是云秦最有权势的那批人,此时却像是两道伶仃可怜的影子,坐在黑暗中央唯一的光明里。
盛昭缇仰起脖颈,一饮而尽:“你不必如此。”
李拾风一饮而尽:“我心有愧。”
“你把自己关在大牢里,”盛昭缇幽幽道,“难道就心安理得了吗?”
李拾风突然道:“昭缇,我们在此处审问了多少边关探子?”
盛昭缇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不知凡几。”
“对,不知凡几。这些人被抽筋扒皮,剜骨剖心,血淋淋地挂在刑拘上。”李拾风抬起眼睛,眸光凄迷,似乎在看向无限远的地方,“我以为这些人都是草芥,不值一提。原来我跟他们一样,都是被天意玩弄的尘沙,却自作聪明地觉得自己悟尽天机。”
盛昭缇看着他。
李拾风看着她。
盛昭缇道:“二哥,没必要。我不恨你,你这些年为我做的,早就还清了。”
李拾风闭目不言。
“……”盛昭缇沉默了一会儿,自嘲似的笑道,“大哥在就好了,大哥在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昭缇,”李拾风轻声道,“你已经有临城了。你不缺亲人了,你没必要念着昔日的情分,强迫自己原谅我。”
盛昭缇猛地抬起眼来。
——啪!
这记耳光清脆又响亮,李拾风整张脸都被扇得偏过一边,盛昭缇眉毛倒竖,怒目圆睁,眸光里分明有泪:
“李拾风,你是我二哥。你再看不起我,你也是我二哥,世上最知疼我的二哥。”
静、静、静。
水牢里突然响起了细小的抽噎声。
李拾风捂着脸,肩膀颤动,嗓声断续。
他在哭。
.
.
太后唐水烛独上高台,仰面朝天,西北天际众星灿烁。此时夜幕四合,京都灯火绚缦,又以秋夜凉风飒飒,檐牙风铃齐声晃震,玲珑之声汇聚成一片沧海狂澜。
唐水烛默立不动,喃喃细语:
“朕……讨厌秋天。”
身后响起女孩柔婉的声线:“太后此意何如?”
唐水烛默了默,有些事太老旧,连启齿都嫌烦,干脆让它烂在心头。
她记得自己进宫,也是一个凉意飒飒的寒秋。少女年纪的唐水烛心里装着一个恶人,去嫁给另一个恶人。
唐水烛笑道:“你有没有中意过恶极了的男人?”
陆梨衿敛衽一礼:
“无。”
作者有话说:
华胥篇结束,帝国篇开始!
第135章 、【特别篇】吾爱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薄燐已经受不了云雀的阴间作息了:玄机局向来昼伏夜出, 白天气若游丝、晚上精神抖擞,月亮不睡我不睡, 我是秃头小宝贝。
薄燐的作息素来严苛, 闻鸡起舞几十年,熬不起这个夜。每次都是薄燐睡着了一个时辰,云雀才推门回来。薄燐睡眠向来浅得很, 总能被云雀三脚猫的轻功吵醒,女孩子蹑手蹑脚地从他身上爬过去, 钻到拔步床向里那侧的被窝里。
今天有些不同, 玄机局难得收工,云雀从吃晚饭起就开始缠着薄燐,兴致勃勃地要他交公粮。
薄燐:“……”
我还收拾不了你咋的。
.
.
做完之后云雀又开始拱来拱去, 跟四肢没装好似的,要薄燐陪她翻花绳。
薄燐作息雷打不动, 今儿个实在没办法陪她作妖了, 翻身睡着了,云雀毫无睡意,开始拿薄燐头发编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