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的思绪被拉回玉扣上, 猛然忆起, 景殃还答应自己要帮忙找玉扣!
他还没有玉扣的消息告诉她,看来她得去楚宁王府找他问一问。
这时,周围人声骤然纷闹起来。
前方稀疏的行人聚拢起来,都一致地往同一处偷瞥,眼底闪过惊艳。
鹿白随意抬头看了眼。
被行人围聚的焦点是一个年轻公子,面容瞧着芝兰俊朗, 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她个头太矮, 没看清楚视线就被涌来的行人挡住前方的路, 她与从玉被迫改道而行,来到一条通往河流拱桥的石子小径上。
“如果郡主没有其他事情,我今晚就赶回去了。”
从玉朝她拱拱手:“边将军还在北境等我,我就不送您了。”
鹿白颔首:“辛苦你了。”
从玉欲要动用轻功离开,鹿白突然喊住她:
“等等,从玉,你身上有没有带能封口的……毒药?”
“毒药?”从玉一愣,拿出一个白瓷瓶递过去,“我只有哑药,行吗?”
“可以的,多谢。”鹿白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边将军过年后可能会回京述职,到时候我们再去您那里拜访叨扰。”
从玉并不询问她要哑药做什么,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地。
鹿白把白瓷瓶放好。
前方是个宽阔的拱桥,桥上两岸景致宜人,河流载着花船和光䒾蕐斑缓缓从拱桥下方流淌而过。
她踏上拱桥,打算从对岸返回。
拱桥上的行人格外多。
鹿白一边小心避让,一边回想今晚发生的事情。
季泊许死得极惨,又被那条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小红蛇咬了一口,哪怕华佗在世都救不回来。
而他惹怒景殃的那句“跪着求人”,再次浮现在鹿白的脑海中。
她无法想象出,景殃那样骄傲的人,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跪着去求人。
那双腿修劲有力,逛遍皇城烟花柳地,踩敌人头颅、踏累累尸骨,无需卑躬屈膝,无需下跪天子。这样的膝盖,怎么能用来低三下四地跪人呢?
她只是想一想就心脏隐隐抽疼。
而且,看景殃当时的反应,求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恩人。
那么,他当年跪着去求的,很有可能是西市那位神秘滔天的主人,是他现在无法释怀的……仇人。
鹿白有点心疼,同时又感到好奇。
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景殃那般失态?
是……景玄的暴毙吗?
她到底能否才能通过蛛丝马迹,拼凑出父亲突然叛国的真相?
鹿白沉浸在思绪里,不料拥挤的人群中,一个扎羊角髻的小女孩笑闹着迎面跑过来。
她后面跟着一个面色焦恼的妇人,妇人跑得直喘,对小女孩喊道:“囡囡,别跑了,桥上危险,快跟娘回家!”
“不要不要!娘亲追不上!”小女孩回头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加快脚步。
鹿白惊恍回神,下意识地别开身子,右脚却擦着拱桥边踩空——
她身体失衡,直直往河水里坠去。
鹿白瞳孔微缩,心脏骤紧,喉咙口险些逸出惊叫声。
空气像是被放慢一般——
小女孩踉踉跄跄地停下脚步,茫然无措地回头看过来。
妇人终于追上孩子,一边去抱她一边惊慌地偏头去看。
来往的闲散伴侣行人都被这意外惊到,几乎同时看向即将掉下拱桥的小姑娘,甚至有人下意识抬起了脚,欲要去救人。
下一瞬间。
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足尖轻点地面,从岸边众人之中飞身跃出,瞬息来到南郊河上空。
他伸手接住鹿白下坠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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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到鹿白,提气轻松跃至河岸对面,把人放下。
鹿白双脚站稳之后,心脏还在砰砰地跳。
踩着脚下坚实的地面,确认自己没有落水的危险了,她才重重松口气,劫后余生似的抬眸道:
“多谢……哎?”
年轻男子居然已经走了。
鹿白在后边打量着他,只能窥见对方穿着墨绿色镶白云纹锦袍的背影。高树上挂着的灯笼投到他身上,映出不规律的光影。
他步伐从容地走进灯火阑珊里,带有一种挺拔如松的味道。
鹿白追了几步:“公子留步,不知我该怎么谢你?”
年轻男子耳力极佳,听到了鹿白的道谢,脚步未停,微微侧身摆了摆手,从墨发里露出一截白玉似的下巴。
片刻后,他低调地走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鹿白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
她方才险些落衤糀水,仓皇间没仔细观察。现在对方又不欲揽功,留给她一个背影就走了。
导致她自始至终没能看清此人长什么样子。
不过,他这身锦袍她倒是记得清楚,正是先前在河岸被众人簇拥的那位。
鹿白认真回想一下,隐约想起他是个很好看的人。
如果用八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
鹤立如松,风华绝代。
她有点好奇地喃喃:
“京城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的人物,以前怎么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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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白没再在南郊河逗留,悄悄溜回皇宫。
回到栖云宫,心腹下人们见她偷偷回来了都见怪不怪,井然有序地准备舆洗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