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走廊里像是被突然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林应钦刚刚洗完澡，上衣还没穿，下身穿着条灰色运动长裤，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懒懒散散地地走到他们跟前。
他环视了一圈几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察觉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在说我坏话啊？”
小马觉得头顶凉飕飕的。
他完全没注意到林应钦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但他往那儿一站，目光再那么一扫，他就觉得他像是什么都知道。
“我好像听到有人要问我什么来着？”
林应钦朝小马笑了笑，“是不是啊小马？”
小马一张脸憋得通红，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来，你过来。”
林应钦朝他勾了勾手掌。
“……”
小马犹豫了一下，还是战战兢兢地往前站了一步。
林应钦背着手不紧不慢地绕着小马打量，也不做声。
旁边几人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只敢拿眼角偷偷打量他，神经愈发紧张。
最后，林应钦在小马身后停了下来。
无声站了几秒，突然抬起脚用力向他屁股踹了过去。
这一下力气极大，小马直接被他踹出两三米远，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林应钦冷冷扫视所有人一圈，“老子心里有人，女的。至于是谁，跟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再让我听到哪个人在那瞎放屁，就不是踹屁股这么简单了。一群大老爷们儿，嘴怎么这么碎呢？”
众人自知理亏，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林应钦也没再多说，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马，然后拎着塑料袋走了。
-
几天后的中午，林应钦接到了李鹏飞的电话，说让他带着司柠到派出所去签一下结案通知。
距离许然那件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要不是后来在他家里翻出那些东西，他也只会因为违反《治安管理条例》而被拘上几天。而现在，案件事实已经全部调查清楚，许然也将正式被移交至看守所等待进一步审理。
林应钦虽然忙，但他又不放心司柠一个人去，最后只能抽出中午吃饭的时间请了个假，直接赶去派出所和司柠碰头。
签字的过程很快，李鹏飞也如当初承诺的那样，没有提司柠被偷窥的事，只说这个案子中还涉及到其他受害者和违法行为，接下来就和司柠没有关系了。
司柠着实是松了口气，又有些后怕。
那许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真不像是犯了这么多事的人。还好当初她听了林应钦的话，处处对他有所提防，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更糟糕的事。
“这事你没告诉阿曜吧？”
从调解室签完结案通知出来，司柠突然想起来这茬。
“没有，他那咋咋呼呼的性格，估计知道了魂都要吓飞。”
司柠忍不住笑出来，随即安心地点了点头。
林应钦做事果然是稳妥，根本轮不到她来提醒。
出门之前，她说要去上个厕所，于是林应钦便先去大厅等她。
从一楼的卫生间出来，另一头不知道是什么房间里正好出来几个警察。
两个民警一左一右架着一个男人正往司柠这边来，男人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司柠只觉得背脊一凉，脚步顿时像被黏了胶水似的定在原地。
是许然。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他现在已经与以前那副斯文形象完全不同，虽然衣服还是出事那天穿的，但脸上胡子拉碴的，头发也长了很多油腻腻地搭在眼前，看上去瘦了一圈极为憔悴，手上还带着一副明晃晃的银色手铐。
他也看到了她，但也只是一眼便随即垂下眸去，四肢有气无力跟着那两个警察规律性的向前。
短短一条走廊，只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几人就到了面前。
司柠僵硬着身体往后退了一步，还以为会就这么擦身而过。
可许然经过她面前时，突然停了下来，随后嘴角斜斜一挑，竟望着她笑了。
“你他妈想弄死我是吧？是吧？”
许然像是突然发了狂，红着眼睛质问着。
那双原本清秀的眸子如今已经浑浊不堪，其中除了怒火就只有对全世界的敌意。
司柠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脏砰砰越跳越快，喉中也干涩得厉害，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旁边两个警察这时才发现异样，想拉着许然走，他却死死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你等我出来我不弄死你！你给我等着！”
“干什么！走！”
那两人压着他的手臂往前推着，这才将人制服住往后院去。
这时，李鹏飞正从大厅那边过来准备上楼，一看到这情景立刻快步过来。
“没事吧司小姐？”
他看了一眼许然离开的方向，见人已经到了后门门口，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啊，一般是不会让受害人和嫌疑人见面的，没想到你跑这儿了……”
司柠慢慢回过神来，只感觉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她强打着精神对李鹏飞笑了笑，“没事，是我不该到处乱跑，我刚刚看那边厕所人太多了，还以为这边也可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