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钦啊?我马上就到了。”
司柠将手机贴在耳边,余光偷偷瞥了许然一眼。
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的步子明显顿了一下。
“什么?”
电话那头,刚刚还在擦汗的林应钦动作也顿了一下。
司柠没理会他的疑问,下一秒就光明正大地朝着许然转身,还特意朝他笑了笑:“我在小区里碰到温馨家的许经理了,就聊了几句,刚刚经过小公园。”
林应钦正准备上车和大部队一起回宾馆,听到这儿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转身走向一边,急声道:“姐姐,你是不是碰到什么危险了?是的就说一声『好』。”
“没有,你不用下来接我了,我都差不多到楼下了。””
司柠捂住话筒抱歉地朝许然笑笑:“不好意思,我弟弟催我呢,我就先走了。”
许然意味不明地打量她一眼,依然笑得温朗:“好,路上小心。”
司柠点点头,立刻加快脚步越过他身边。
直到握着电话走出十几米开外,她才暗自松了口气。
听筒那头,有人在喊林应钦:“林队!走了!”
她听到林应钦的声音拉远,急不可耐地应了一声:“来了!等一下!”
转头,他又似近在耳边,声音明显地柔和下来,却依然带着急切:“姐姐?姐姐?你还在吗?”
“我在呢。”
司柠连忙道,“我没事,不是有人叫你吗?你快去吧,免得耽误人家。”
“没事,我们正准备回宾馆,他们叫我上车呢。”
林应钦转头看了看还朝他招着手催促的同事,无奈之下只能朝那边跟上几步,听筒却一直紧紧贴在耳边。
“你真没事?你刚刚碰到那个中介了?他干嘛了?”
“没什么,他就是跟我说了几句话,我一时有点走不开,所以给你打了个电话,找个借口先走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司柠逐渐放慢了脚步。
难得有阵阵夜风袭来,头顶上的树叶跟着微微摇晃。
蝉鸣声不再焦灼而吵闹,她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着急回家了。
“都是你,现在我看到他都觉得有些发毛。”
她虽然是在抱怨,但语气却软绵得像这夏夜里慵散的晚风,又带着几分刚刚紧张之后的松快。
明知她没那个意思,但在林应钦听起来,竟有些别样的撒娇意味。
他握着电话,只觉得脸颊忽的有些发烫,心头也痒痒的。
他咬了咬嘴唇,低头轻轻笑了一声。
司柠在这头听得真切,莫名其妙地问他:“笑什么?”
林应钦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声音里却还含着笑意:“没什么,就是觉得……原来姐姐这么听我的话。”
司柠一秒钟又切换至姐姐模式:“听话?林应钦你是不是想造反?”
“我哪敢。”
林应钦又忍不住笑,这才终于拖拖拉拉地跟着大部队上了车。
“你到了吗?”
他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身体稍稍侧过去背着其他人。
司柠刚刚进到一楼大厅,伸手去按电梯,“嗯,楼下了,等电梯。”
林应钦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怎么会在小区碰见那个人?你不是直接开车进停车场吗?还是你刚刚下楼了?”
“不是,我加班刚到家,今天车坏了,坐同事的顺风车回来的。”
“车坏了?什么原因?”
“我也不知道,开到半路就突然熄火了,还闻到一股焦味,我把车送到4s店检修了。”
林应钦若有所思的默了半晌,说:“检修结果出来的话你给我发消息,那你这几天怎么上下班?”
“坐地铁吧,也挺方便的。”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司柠挽着包走进去按下25层,有些疲惫地靠到箱壁边,问:“你呢?在那边还顺利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顺利,就是可能还得几天,具体也说不好。”
林应钦顿了顿,突然声音很轻地喊了她一声:“姐姐。”
他像是拢住了话筒,嘴巴贴得极近,窸窣而细碎的背景音一下子被隔绝在外。
司柠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话,连忙应了一声:“嗯?”
下一句,他几乎用着气音,像是耳边的窃窃私语般问她:“你想我了吗?”
男人的声线低而轻,像是春天的细雨,丝丝飘进司柠耳中,挠得她有些发痒。
她耳根莫名就红了大半,思绪也像是一下子被那声音勾走似的,完全没有注意到电梯已经在25楼停了好几秒。
直到电梯门开始缓缓关上,她才赶紧去按开门键,慌慌张张地走了出去。
其实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么问了。
她记得她离开齐河的头一年,林应钦也在电话里这样问过她。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小,她也才刚刚成年,『我想你了』这几个字,并没有像成年人那般难以说出口,也不带任何男女间的暧昧情绪。
而此刻,男孩们已经长大,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女。
这些年她摈弃了无用的社交,除了偶尔和翟思绮见面,几乎独来独往,也似乎失去了对感情交流的需求。
因此这句话,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对谁说过,也好久没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