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忍不住开始出现愤怒的情绪。
“他这人还真是,才离婚不到几年就……”
“他弟弟的名字叫黎行舟。”桑羽盯着她的脸说道。
这位中年女性的抱怨声戛然而止,她像是被人突然掐住脖子,脸上不由自主地出现了极为惊恐的表情。
“他、他……他怎么还是这样?!医生不是说他的病已经被治好了吗?!”
“什么?”桑羽拧紧眉头。
女性紧紧攥着手提包,好像说起这件事,就会有不幸的事缠身一样。
她的嘴唇哆嗦,脸色苍白,手下意识已经放在自己的小腹部,最后艰难地从唇缝里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来:“那个名字……是他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怀的一个孩子……没能出生就死了,他不可能知道的……”
桑羽缓缓睁大眼。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里的黎行舟还没有出生就夭折了,那么黎行云是怎么知道他这个还未出生的弟弟,甚至……
穿越时空?他也穿越了裂缝?还是在没有像有连蒂这样的引路人的前提下?
“那还是不能让他跟我回去,要不然……”
桑羽看着那位好像越发神经质的女性,多少已经猜出了黎行云之前的家庭环境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她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阿姨,黎行云根本就不在家,前面你说的那些话他也没有听到,你或许没有必要在这里为自己找个理由开脱。”
“你懂什么!我要照顾有精神病的儿子有困难你懂什么!”对方吼出这句话之后,拎着自己的包就噔噔噔往下楼走。
桑羽站在她身后几阶楼梯上看她:“他不是精神病,黎行舟的确还活着,只是不在这个世界上。”
女人哆嗦了两下,脸色苍白地说道:“你也是疯子,他玩的朋友果然也是疯子,我就不该来的,我来了也是白费事!”
“你来,无非也只是想给自己开脱!”这像是头脑一热的话语,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词句就已经脱口而出。
她想起不久前那个结束晚自习后的雨夜里,她听到杨慧慧她们的对话时,窝在心里的那团火好像又在此刻燃烧起来。
桑宇这时并不在她的身边,她要自己说出来。
“你要是真的关心他,为什么连黎行云选择走音乐艺考这条路都不知道?”
“如果黎行云真的还想让你来的话,那不可能不给你一把这间公寓的钥匙!”
“结果你只是在对自己当初做的决定后悔,却又自己不曾行动弥补,只想别人安慰你曾经的选择,以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成全自己而已!”
像是被彻底戳爆了痛点,她几乎是跳着转身想要把那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少年骂一顿的时候,回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是空无一人。
老旧居民楼栋里的窗户狭小无光,常年无人清理的灰尘将那一小块可以观望外部的玻璃蒙上灰色的滤镜,连带光线照射进来的时候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她缓缓蹲下身子用双手蒙住脸。
其实就像那个少年说得那样,她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关心过自己这个儿子。
从初中那时起,他就时不时会提到黎行舟的事情,好像他真的有看到过那个孩子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再到后来整日亲昵喊他哥哥的过程。
可她没有,可只知道这个孩子在他父亲整日花天酒地里流产死去。
愤怒和悲痛让她彻底变得歇斯底里。
现在再回想过去,或许整日里像疯子一样的,不是自己冷静说话的二儿子,而是她也说不定。
她到底都在干什么?
眼泪比心声更快地流出眼眶。
留在最后的是迟到太多年,以至于此刻无人能够听见的抱歉。
***
既然这里没有黎行云的踪影,那她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效果。
桑羽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用传送咒法往学校赶去,比起还在那里继续浪费时间,很明显还是解决头顶上的异象更为重要。
在赶路的时候她就和桑宇说过刚刚遇到黎行云母亲这件事,随后两人在学校空无一人的操场上碰面时,桑宇基本上已经理清了事情的大概。
“他们家这本经也挺难念的。”他说道:“不过最起码能猜出一件事,我那边世界的黎行舟说的哥哥应该就是你这边世界的黎行云,但他怎么过去的?”
“不清楚。”桑羽老实回答:“不过我给你带了这个。”
她拎出一张去黎行云班上问情况时顺手拿走的试卷,优秀的打分成绩旁边是端正的三个字。
“完美的搜查阵眼材料!”桑宇竖起大拇指。
阵法运转起来的时候,像是缓缓睁开的眼睛,那张试卷被无形的力量逐渐扭曲成竖起的瞳孔,随后以竖瞳为中心,无声无息的气流旋转飘逸,与周围的雾气融为一体,最后呈现一副新的画面。
那是桑羽学校阶梯教室礼堂的洗手间。
毕竟她曾经在那里有过一次头被当场吸进去的情况,所以对洗手台前的那面镜子简直是印象深刻。
呈现在阵法形成的雾气中的那面镜子和平常并不相同,整个镜面扭曲成令人看上一眼就会觉得头晕目眩的螺旋纹,像是极为不稳定的漩涡,随时要将周围的事物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