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衡失笑:“竖子!那就别当。”
风之掌继续向下摁,竟将风浪全部拢在手下,令表面重回平静。
只有数朵桃花,从树枝飘零而下,落在水上,幽幽地飘向远方。
番外5:道侣
虞楚像云雀似的忙碌起来,先从第一只炼器炉将法器取出来,又从第二只炉中盛出饼糕,随后浣手打扮,小心翼翼地穿上衣裙。
她今日的弟子服和往日不同,乃是徐千屿参照古籍,帮她精心裁制的“吉服”,裙上坠有宝石璎珞被阳光一照,熠熠生辉。虞楚还将自己初入门时从凡间带来的一对玉镯也戴在了腕上,深深吸口气,系紧了裙带。
分明是千屿结道侣,她却提着一口气,比自己结道侣还要紧张。仙宗的道侣大典简单庄重,不如凡间嫁娶有许多规矩。但千屿说,按凡间习俗,要她做伴嫁,她紧张得一宿没睡,天不亮便起来筹备了。
一手提法器,一手提饼糕,虞楚御气而行,落在阮竹清阁子窗外,催促着他。
苏鸣玉含笑颔首,阮竹清对镜系着腰带,轻拧眉头,还有些不高兴。
“你说千屿年纪轻轻,怎么就如此想不开,急着结道侣呀?”
“我们还没结道侣,她倒先结了道侣。”
苏鸣玉笑骂道:“你是妒忌吧。”
“哎,你便当我是妒忌吧。”
几人携礼而行,至术法宫。
云岚看了看请柬:“不是说道侣大典,只有长老才能观礼吗,当真邀请我们?”
虞楚摸着石狮子道:“千屿说了,叫我们都一起去凑热闹,还有不少小弟子也去了。”
叶灵道:“平日忙得脱不开身,想去凑个热闹。”
云岚乐道:“好好好,那我带一对玉如意,希望沈师兄不嫌礼薄。”
近些日子,最忙碌的当属术法宫。新入门的弟子足三千人,原本的内门弟子皆负责给外门传道。
术法宫内,云初身着道袍,肩披绶带,眉带寒霜,将一排弟子训得噤若寒蝉,举手投足有了稳重的气势。
却有一个有些跛足的小女孩,拉着他的拂尘毛摇摇晃晃,场面有些滑稽。
云岚:“这是新入门的外门弟子云睨,你看她虽有灵根,但路都走不稳当,平素也多有些滑稽,师兄差点把她赶出去。也是看她身世凄苦,跟我们两个相仿,又勤奋刻苦,才被打动,多加照拂。”
虞楚和阮竹清对视一眼,都觉好笑。
云初见几人来,神色立刻缓和,将拂尘给了云睨道:“等一下。”
他自内间取来一个匣子,顿了顿道:“这是我送千屿的……贺礼。”
他本想推脱不去观礼,架不住虞楚他们热热闹闹一起拉着他,只好一起去了。
*
道侣大典前,长老们非要给徐千屿选个封号,徐千屿想了半天,择定“明棠”,称“明棠元君”。按蓬莱规矩,当日会将所有长老请来观礼,见证这个仪式。
在此前三日,两人是不能见面的,而要将日后共同修炼的种种规则、禁忌熟读背诵。
但是两个阁子挨得实在太近,徐千屿夜半敲窗,沈溯微怕人发现,只得放她进来,又以剑气将两人气息封住。
“我想看看你帮我裁的衣裙。”徐千屿大言不惭地说。
她双目亮晶晶的,如玉珠生光,沈溯微便将衣裙从芥子金珠中取出来。徐千屿抖开,像绽开绸缎月季。果然是南陵的襦裙制式,上襦是织金云锦,艳红的裙摆上还有一层轻盈的鲛纱,这样走路时有流转的华光。
徐千屿在身上比了比,很是满意。
沈溯微又将首饰匣拿过来:“还有这些。”
凤冠金钗熠熠生辉,徐千屿拿起一瞧便道:“这是我们家铺子的,是不是我外祖父给你的?”
“是家里早就准备好的,原本是给你娘的,可是你娘没用上,若能留给你用也很好。”
徐千屿:“我们不是只能穿白色礼服吗,这个仿佛不合规矩。”
沈溯微默了一下:“没关系。”
见他又敛目从芥子金珠中取出一件白色的,徐千屿不禁道:“居然还有备选。”
拿出来的却是一件带璎珞和羽毛的白裙,正是在水月花境中,沈溯微穿过那件白羽留仙裙。
“怎么是这个。”徐千屿还记得上次吃瘪,将裙子丢下,语气有些微妙,“我穿的又不如你穿的好看。”
沈溯微好似被冒犯,却没有生气:“这本来就是芳华楼主送你的。我一直给你留着,等你穿。”
徐千屿望着裙子不说话,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好似有些意动。
沈溯微侧头看着她,道:“你试一下么?”
徐千屿早已搂着两件裙子矮身钻出窗外,一溜湮没影了。
沈溯微推开窗,只见被踩过的荷叶摇晃,笑了笑,只是传了个信蝶:“今日早点休息,明日再见。”
信蝶飞回来,沈溯微携住,她写:“我改主意了,明日偏穿留仙裙。”
“道侣大典规矩太多,咱们日后自己在人间偷偷地再办一场,带盖头的那种,我再穿你裁的。怎么样?”
沈溯微将信笺叠好,闭目抚摸着首饰匣子,没有做声。
徐千屿站在镜前转来转去。她如今长高不少,双肩挺直舒展,身姿亦变得柔软丰满,当日穿得像水鸟一般的留仙裙,如今却衬出柔美姿态,与身上英气相得益彰,似是天鹅展翅,碰撞出一种奇异的美丽,令人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