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居高临下地对着地上的陈肃说：“想找茬，找我，随时奉陪。”
陈肃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你，你给我等着。我妈不会放过你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只剩下了他们俩个人。
冬日的夜空，至深至长。
像一团未被稀释的浓墨。
浓稠清冷。
路灯没有照亮这片区域。
陈琛的目光，漆黑，深邃，眼里蒙着的那层冷雾，风一吹就散了，只剩下猛烈的热度。
感受到陈琛的视线，程茉扬起脸，大大方方地说：“看我干什么啊？怎么，第一次被人保护？”
旁边马路上，打着车灯的汽车飞速驶过，载着一段轻柔的音乐，在风里缓缓播放。
陈琛沉默了很久说：“不是第一次。”
程茉正插着腰喘气呢，突然意识到到不对。
她她走的不是这个人设啊！？是啊，她走的不是那个那个非暴力沟通的人设吗？
她颤颤地抬头看了一眼。
陈琛轻轻勾起了唇角，眼光灼人地看着她。
完了完了完了。她刚刚都干了什么啊。
程茉眼睫颤了颤，说好的温婉呢，以理服人，轻声细语呢！
想起那响亮的一巴掌和响亮的唾沫声，和打在哪个网络平台上都会被屏蔽的乱码骂声……在耳边乱乱地轰炸着。
程茉心咕咚一下，沉到冰冷海底去了，拔凉拔凉的。
这次她可是彻头彻尾地翻大车了啊，这些日子这么努力的装模作样，全废了啊。
程茉连头都不敢抬了。
她不由自主地撇起嘴，眼睛一点一点地耷拉下来，脑袋也像打了败仗的枪杆一样一点点下垂。
整个人都丧气般地耸肩塌背。
她好像把他不喜欢的事情彻底干了一遍。
尤其是她本身还有一个巨大的天然缺陷——天生丽质。
凉了凉了凉了啊。
冷清的空气里，忽然响起陈琛的声音：“小皮告诉你了吧？”
“……什么？”
对上陈琛貌似看透一切的目光。
程茉不再装傻，点着头“嗯”了一声。
他说的，应该是让小皮打听的，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月明星稀，安静在悄悄地蔓延。
程茉心中却惆怅万千。
她颤颤的，像抖箩筐一样把话全抖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各个方面都跟你的，你的那个那个，差得有点远，但是我也在努力了……”程茉攥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之中。
陈琛挑眉，讶异地看着程茉，语调意味深长地说：“你不用那么谦虚。”
谦虚？什么意思？
程茉不解地“啊”了一声。
陈琛沉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靠脸。”
“啊？”程茉更懵。
陈琛漆黑的眼睫轻眨，语调轻扬：“长你这个样子，就可以在我的世界里横着走了。”
啊？
程茉的指尖无意识勾起来，他这话说得……
什么叫在他的世界里横着走？
她好像有一点点明白，又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空气也染上了一些暧昧羞抿的味道。
轻轻的淡粉色染上耳根，又一点点渲上眼尾。
在程茉整个人快要变成一枚行走的粉团子时。
小皮的声音福至心灵地涌入脑海：“最关键的一点，长得丑。”
……
……
……
“长你这样……可以……靠脸吃饭……长得丑……”
这几句话绕成一圈，在程茉脑门上转啊转的。
……
程茉：……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应该是要笑的吧，可为什么笑着笑着就想哭。
……
在她神游天外的这段时间，陈琛一寸一寸地压下了他的身子。
等到程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近在眼前。
她小小惊呼一声：“怎，怎么了？”
“我在确认一件事情。”陈琛弓下身子，凑近她的眼睛，看到她水渍的眼睛深处，倒映着一个小小的他。
这样近的距离。
让刚刚褪下一点的粉意烧成赤红，扑到程茉的脸颊上。
心，噗噗，地跳着。
震耳欲聋。
血液的流动声清晰可闻。
呼吸交错。
距离交错。
气息交错。
她干燥地抿了抿唇。
脸颊滚烫，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凌厉的眉眼深刻入她的心扉，挺拔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脉搏加快。
心跳声好像遮不住，在整个辽阔幽暗的空间里回荡。
她双手不知所措地交叠，慌乱地放在了他的心脏上，掩耳盗铃般别过脸，轻轻启唇道：“你的心，怎么，跳得那么快？”
第59章 奇迹
程茉一路跳着, 傻笑着跑回了家。
好像世界在旋转、沸腾、升起，一瓶瓶粉色的闪粉自天幕倾倒，目光触及的一切都蒸腾起粉色的气泡。她有些晕眩, 但又是那么清醒, 那么清晰……
她清晰地感受到。
胸腔里砰砰、砰砰地放着五彩斑斓的手持礼花, 打着卷的缤纷纸条多到快要盖住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