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王的这个,还是他花了好多心思笼络的。
今天这个局,除了要给程茉一点颜色,更是他跟陈琛谈判的筹码。
臧严亲自端起酒杯,捏住程茉的下颌,正要往她嘴里灌去——
“砰——”一声巨响。
大门被破开,携着风霜之势的俊漠男人一马当先地进来,身后跟着一堆人。
陈琛一脚踹开按着程茉的男人。
程茉顺势,一脚踢向了臧严的某处。
臧严疼得嘶气,冒着冷汗捂着下面退到墙边。
黑压压的一群人站在臧严和王副总对面。
王副总抹了抹汗:“小臧,什么意思啊,这什么人?”
臧严告诉王副总的,只是程茉是他工作上的同事,家里也没什么背景,他也不打算干什么,就灌灌程茉酒,让她出出丑,这后面乱七八糟,都是闹什么啊。
臧严痛到说不出来话,没理会王副总。
王副总看情势不对,连忙站出来:“误会误会啊。”
“陈总,要怎么收拾?”
陈琛声音冰寒:“留一口气就行。”
整个包间踢里哐啷地响动起来,桌椅横飞,水汤飞溅。
陈琛把程茉拉到一边:“哪里不舒服?”
程茉摇头道:“没——”
话音未落,一连串的脚步声再度响起,从门外面又跑进来了一波带着家伙的人,是臧严的人。
陈琛本来的人分出了一半,和这些人纠缠起来,局势一时间焦灼。
程茉陈琛这边也不再安全,有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
“我带你先出去。”陈琛把程茉护在身后,挥拳砸向挡在面前的人,一脚踢向另一个人的腹部。又冲来一个人举着棍子砸向陈琛的背。
“小心!”
陈琛反应不及,眼看着就要挨上闷棍,程茉顺手操起旁边桌上的盘子砸到了那人头上。
看着那人蜿蜒倒下,程茉咽了下唾沫,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蹲下身子用手指测了下那人的鼻息。
还好,活着。
陈琛带来的人精干有力,虽然一开始被对面用人海战术缠住,但随着时间过去,局面渐渐明朗。
臧严见状不对,一把甩开拉着他的王副总,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去,刚到门口,当头一脚,臧严被踹飞倒在地上。
陈琛慢条斯理地收回腿,走到臧严身前,蹲下来,眼睛微眯,眼尾挂满戾气地看着臧严,嗓音寒厉地说:“不是警告过你,离她远点?”
“那你放过我了吗?”臧严极具喘息了两下,激动地说。
“之前那些,已经算放过了。很可惜,你失去了这个机会。”陈琛垂眼。
“非要逼死我吗?”臧严喃喃道。
趁着陈琛起身离开,臧严面色狰狞,从腰间抽出来一柄锋利的美工刀,狠狠地向前一扎。
“陈琛!”
画面最后,是程茉慌张惊惧的表情和痛彻心扉的呼喊。
……
深夜的医院,消毒水气味很重,安静到死寂。
偶尔有护士脚步匆匆地穿过,很快又归于安静。
白色的光洁地砖上倒映出寒凉的灯光。
一间木色病房内。
程茉没有起伏地坐在病床前,微弱的灯光下,模样冷峻的男人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虽然医生说伤口不深,休养几天就好,但一阵一阵后怕还是像海潮一样在程茉心底翻覆。
她没有办法回忆,臧严捅向陈琛那一幕。
因为每一回忆,恐惧就倾巢而出,如遭凌迟。
自从重逢以来。
她一直很努力地让自己忙起来,忙起来。这样就不会想,不会思考,不会沉湎过往。
可是这一切,她努力构建起来的厚重堡垒,在今夜全线溃散。
那些牵动她心绪的往日,纵然蒙上一层昏黄的旧色,也如同彩色泡泡一般漂浮在她的世界里,鲜活又珍贵。
开心的,甜蜜的,耀眼的,动心的,被呵护的,憧憬的,连同于心碎的,一起,张牙舞爪地撞了上来。
时光的齿轮一点一点地向前转动,记忆里的少年变成了这幅褪去青涩的成熟模样。
有一道声音在心里疯狂、放肆地喧嚣。
程茉根本压不住的声音。
它像是在说,别克制了,别压抑了。
你就是还喜欢他,惦记他。
过了不知多久,陈琛缓缓睁开眼,嘴唇干涩。
他一眼就望见了面前的人。
程茉眼眶发红,呆呆地望着他,原本暗淡的眼睛,在注意到他睁起的双眸时,焕然生色,她急扑到他面前:“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不用。”
看着病床上的人没有血色的脸,程茉满眼心疼,小心地问:“陈琛,你疼吗?”
“不疼。”陈琛抬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她说。
程茉:“怎么可能不疼,你又骗我。”
陈琛:“下一句不骗你。”
程茉:“什么?”
风寂静又温柔,夜色很沉,月色如银练,透过透明的玻璃,悄悄潜进房间。病房外,茂密的桂花树飘来浓郁又纯冽的香味,叫人心醉。
陈琛轻轻抬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那双一惯漠然冷静的漆黑眼睛仿佛被月色洗礼,涂上一层温柔的星光。